吕海根已经听的连连点头,转头向谷满仓赞叹:“难怪你们一直说小祝点子多呢。”又向范彦清说,“这个可是根本,我们得在各个县里推广,号召农民识字。”
范彦清只恨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只能连连点头,跟着夸祝晓敏。
知青点里,内院再做过隔断,现在大大小小分成了四处院子,祝晓敏只是简单的介绍了知青点的扩建史,就又请着人出来,从另一边山坡上去,去参观果林。
这一次和上次县里领导来不一样,吕海根不是单纯的参观,而是完完全全要了解这里的生产结构,祝晓敏就从最初种什么果树,选苗时候的想法讲起,带着几个人一片果林一片果林的去看。
吕海根看到一片片带状的果林绕在山间,占据最好的地势,不禁连连点头:“虽说我们来的晚,可是也已经能想到花果满山的盛景了。”
祝晓敏突然就想起一个人的玩笑:“之前有一个人听到我说起这里,说我们是要打造一座花果山呢。”
吕海根一怔,跟着哈哈大笑:“就看小祝同志有没有这七十二般变化。”
祝晓敏也跟着笑,从另一边的一片松林穿过,往山上爬:“上边的光照更好,结的果实甜的很,只是越往上水果成熟的越晚,和下边的刚好打出时间差,可以多送一段时间。”
吕海根点头:“你们想的很周到。”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高起,照的满山灿烂,几个人正欣赏这里的美景,蓦然间,山里就响起了一阵朗朗的书声,背的是苏轼的一阙《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潇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吕海根愕然回顾:“这是哪里的孩子在背诗?”
祝晓敏微笑:“就是我们的小学,下了第一节课是跑操时间,一边跑操,一边背诗,早来的一批孩子,现在应该能背上百首诗了,还有出名的几篇古文。”
吕海根惊讶:“这是谁的主意,真是让人惊喜。”
祝晓敏笑而不答,后边严一民笑:“还能是谁?这么古怪的学习方式,怕也只有祝知青想得出来。”
吕海根回头看她:“难怪县教委想要你。”
严一民摇头:“祝知青只做个老师,屈才了。”
吕海根连连点头,一边走,一边问到祝晓敏最初的想法。
最初,她只是不想熊孩子们上山祸害她的果树。
只是这话现在已经不好说,祝晓敏只是说:“我是想,我们知青来这里一趟,论干农活儿,又哪比得上这里的乡亲,还要分薄他们的资源,如果能尽一些力,给这里留下些什么,也不算这方水土养我们一场,所以,就想到了教孩子们识识字,只是发展到后来,没想到就成了这样。”
吕海根连连点头:“你们给所有的知青做了表率。”
祝晓敏嘴里谦虚,仍然往山上走,一整个上午还没有把所有的果林看遍。
吕海根兴致不减,范彦清肚子里已经叫苦连天。
别的人下乡都换上了解放鞋,他来的时候想着有车送到村里,穿的却是皮鞋,这半天下来,两只脚已经打泡,可是有吕海根在,又不敢说,只是隔一会儿就忍不住问一句:“晓敏,还有多少果林?”
倒是谷满仓看出来一些端倪,笑说:“这瞧着快到中午了,大家还是回大队部去吃饭,公社安排的人估计也快到了。”
上午参观果林,下午有公社的人过来开会。
吕海根听从安排,点点头,让祝晓敏带路下山。
范彦清如释重负,忍着脚疼一步步的跟着。
好不容易回到大队部,刚进食堂,已经再也撑不住,顾不上吕海根在,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向祝晓敏问:“怎么那么多林子?”
祝晓敏微笑:“到今年已经是三年了,第一年任务林的百分之二十种的是果树,之后是每年百分之十,今天我们看的不到一半。”
范彦清傻眼:“那……所有的人来了,你都要带着看一遍?”
祝晓敏点头:“局里这次分批过来,本来就是来看看一大队做出的实绩,再往后开展工作,我要去看看别的大队的情况,就没有这么近了。”
这里还近?
范彦清突然觉得,当初他们没有抢到这里的任务,还真是一件好事。
吃过饭,吕海根几个人去安排的屋子里休息,祝晓敏也没有回知青点,跟着陈丹青到自己原来的办公室,问他接手的事情有没有问题,之后才腾出身去找黄小娟和夏春花。
吃饭的时候,因为好几个上级单位的领导,黄小娟和夏春花是另坐的,和她始终没有说上话,这会儿看到她过来,都跑来抓住她,黄小娟笑:“我还以为当了领导,瞧不上我们了呢。”
夏春花也说:“就是就是,我们还以为你不来呢。”
祝晓敏好笑:“这次回来是公事,总要先把他们安排好。”拉着两人坐下,问分别后的情况。
虽然相隔才一个多月,可是恍惚觉得已经有很久,两个人拉着她,也是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