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身靛青色长衫,颜色有些发旧,可见是穿了许久的旧衣。
头发半束,由一只老旧木簪固定。
细碎的额发下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规中矩的鼻梁下是一双薄唇,男子的五官算不得多出众,但因是书生打扮,因此周身多了几分书香气,配上那双桃花眸,瞧着也是温润如玉,勉强算是个翩翩少年郎。
可宋元襄却知道,此人温润的外皮之下,藏着一颗多么丑陋的心!
方怀生,前世将她磋磨致死的凶手!宋元襄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前世的她因为宋广霖有意无意的打压,性子越来越闷,一身武艺被废之后更是郁郁寡欢。
本来嫁给方怀生之后,两人倒也过过一段时间的和谐日子。
那会宋元襄以为方怀生是觉得自己娶了相府千金乃是高攀,所以待她极好。
知道她手脚无力,便亲自为她洗衣做饭,每日为她洗脚按摩双手双腿缓解痛楚。
宋元襄年幼失怙,有个父亲也跟没有一样,渐渐被方怀生的偏爱打动,哪怕后来一直被已经身居高位的淮安王妃宋元怜百般刁难,她也觉得日子还算有盼头。
她拿出全部嫁妆,供方怀生读书,他十分感动,说日后定要让她当状元夫人,必定不再受人欺辱。
可嫁妆到手之后,他跟他的母亲便将她囚禁在猪圈之中,她手筋脚筋被废,无力出逃,最后方怀生更是联合其母将她掐死!
思绪拉回,宋元襄眼底冷意积聚,她豁然出手,一根木簪直冲方怀生脑门而去,方怀生没想到她竟是直接动手,吓得脸色惨白,但那木簪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木簪贴着他的头皮刺入他的发间,而他也被那木簪上霸道的力道带着向后飞去——
砰的一声。
方怀生竟是直接被木簪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伙计看得呆住了。
南音南月则是直接对方怀生严阵以待。
她们了解宋元襄,若是没有龃龉,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方怀生魂都差点被吓出来,下意识想低头去看看自己的裤裆处有没有失态,但一动作头皮便被扯得生疼,他立刻惨叫出声。
这声音终于惊醒了陷入呆滞的伙计,伙计惊叫了一声,一边走过去解救方怀生,一边看向宋元襄呐呐问道:“客人,你这是做什么?”
方怀生也是怒气冲冲地看向宋元襄:“这位小姐因何要对方某下此狠手?方某从未见过小姐,小姐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宋元襄看着方怀生演戏,挑眉轻笑:“抱歉,手滑。”
手滑?
方怀生瞪大了眼睛,正要说话,伙计却是惊呼道:“天哪!这是一条蜈蚣吗?”
蜈蚣?哪里?
方怀生想到了什么,动作僵硬且缓慢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一条成人手指长的蜈蚣被木簪钉穿在墙上,似乎还没死透,数不清的步足胡乱飞舞着,看得人鸡皮疙瘩不停往外冒。
“这……”
方怀生的质问顿时也尴尬停在了口中。
伙计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元襄:“这位客人您真是太厉害了!”
“多亏了有您啊,不然蜈蚣伤到人可就不好了!”
一想到自己是最常待在铺子里的,里面有一只蜈蚣自己却不自知,伙计浑身一抖,看向宋元襄的目光更加殷勤了起来。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想起方怀生还在,他又赶紧问了一句,只不过这次态度就敷衍了许多。
方怀生敏锐察觉到了伙计的态度变化,虽然早已经习惯了盛京这些人拜高踩低,可此时他还是觉得在宋元襄面前丢了人。
到底是哪里不对!
为何宋元襄会如此对自己?宋元怜不是说她最是听话,一定会答应换亲的吗?既如此,她现在就该知道他是她未来夫婿了,女子该以夫为天,她怎敢如此对待自己?
宋元襄一直留意着方怀生的神色变化,看到他眼底带着算计,连带着他整个面相都变得奸诈了起来,她在心底冷笑。
这方怀生果然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正儿八经的科举考不上,便想着走捷径。
前世她还想着方怀生起初肯定是有点真心的,只是后来被野心欲望蒙蔽了双眼,现在看来,这人根上就烂了,本身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从前的好也只是让她放心警惕,心甘情愿拿出嫁妆罢了!
“他能有什么事?我可是都是掌握了力道的。”宋元襄轻蔑地扫了方怀生一眼,没好气地看向伙计说:“不是要带我去看破阵琴吗?赶紧的,本小姐时间很紧呢,买完琴还要去下一家。”
伙计立刻回过神来,敷衍的对方怀生说了一句,就带着宋元襄去看琴。
方怀生此刻头发散乱,跟乞丐似的,却没有得到其他人半个眼神。
他站在原地,缓缓握紧了拳头。
心底的不甘跟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从小没了爹,一直都是跟着娘亲生活,娘亲为人洗衣缝补,靠着微薄的收入供他读书,他也一直立志要考上功名让娘亲过好日子。
却不曾想盛京权贵子弟自幼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