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瞟了一眼内室,想着也是,夫人今日和侯爷说话没说头疼,但这回又在跟六姑娘说话,一会儿指定还是要痛的。
“那你便在这儿侯着,别开口。”钱嬷嬷在香儿耳边小声道。
“干娘放心!”香儿笑眯眯地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钱嬷嬷点了点头,她对香儿还是放心的,一方面她是自己的干女儿,另一方面侯夫人也喜欢她。
屋里,秦氏再次看了江天芙一眼,知道自己如果不把话对她说透,恐怕她是不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芙儿,娘这一生所求的只有一个。”秦氏握住江天芙的手,柔声道,“便是你和你弟弟一生无忧,富贵荣华。”
江天芙感受着秦氏掌心带来的暖意,动了动嘴唇,但想说的话,最终江天芙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想说的,只管开口。”秦氏握着江天芙的手紧了紧。
“母亲,您既然一心想为着我和四弟好,那为何……对我和四弟又如此苛刻?”江天芙鼓起勇气看着秦氏,这是她夜里辗转多次,怎么着也想不明白的。
“爱之深,才责之切!”秦氏说到这里,眼圈也红了,“娘也想娇养着你们,可梅
花香自苦寒来,你们现在享多少福,以后就得吃多少苦。”
“那二哥哥和四姐姐呢?娘是想让他们以后吃苦么,可女儿看到的却是他们风光体面,贵气逼人。”江天芙说到这里,眼眶发热。
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倾泄而出。
都是侯府的嫡姑娘,每次和江天芯一起出门的时候,所有的人眼里都只有江天芯,哪怕是吵架都只跟江天芯吵,即便是不理她,背后讨论的人都是她,这让江天芙总觉得自己仿佛是庶出的。
秦氏虽然一贯对江天芙严厉,但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女儿,见她如此,心里也软了软。
“娘的苦心你或许不理解,但你要知道,娘是真心地为着你好的。”秦氏轻抚着江天芙的发顶,又道,“以前没告诉你,是看你年纪小,怕你听不明白,但你现在十三岁了,该懂事了。”
“可是女儿还是不懂,如果娘您真的心里只为女儿和四弟好,您不理他们便好了,为什么要好吃好喝地娇养着他们?”江天芙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
“因为我不想他们好好儿的,哪怕是平平淡淡也不行。”秦氏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迸发出一抹恨意。
“娘,为
什么?”江天芙不大明白秦氏的想法。
秦氏眼睛眯了眯,该怎么跟女儿说呢?说自己从小就不喜欢顾吟霜?
最终,秦氏还是选择了一个能让江天芙接受的说法。
“因为他们若是好了,你爹就看不到你和你弟弟了。”对于秦氏来说,这是事实。
“爹,会因为他们而不喜欢我和四弟?”江天芙有些迷茫。
秦氏拿起一块点心,放到江天芙的面前,然后才道:“点心只有这么大,一个人吃能够吃一块,五个人吃,你能吃多少?”
况且,还有顾氏的嫁妆……
想起这个,秦氏心头便有些闷。
兄长说皇帝对当年顾家的事似乎有些悔意,若真是饶恕了顾家的罪,这嫁妆还能不能保得住。
万一保不住,顾家看到嫁妆少了那么多,又会怎么做?
而且自己的儿子,如果没有这份嫁妆,婚嫁都会逊色很多,到时候被人瞧不起的,不是荣阳侯府,而是自己。
秦氏知道,顾家对于顾吟霜这个女儿,可是疼到了骨子里,否则当初也不会给那么多的陪嫁。
现如今虽然顾家两老已经不在了,可顾吟霜的哥哥,顾家大老爷还在呢。
而江天芙也在看着那块饼出
神,她从来都没想到自己跟这块饼有什么关系。
单说这饼,以往润泽院新出的点心,秦氏首先分的都是江起云和江天芯,然后是江起弘,最后才是江天芙。
江天芙已经习惯了什么都是最后一个,还得处处配合秦氏,好不容易决定反抗一回,亲娘又来温情这一招,她都有些懵了。
这时,秦氏的声音在江天芙的耳边响起。
“我还记得当年生你的时候,那天夜里突然下起了暴雨,我痛得都快要晕死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你爹什么时候会回来。”秦氏说到这里,顿住了。
那种感觉,秦氏一直都历历在目,那是她的第一胎,她以为江侯爷会回来陪着她。毕竟顾吟霜生产的时候,他可是都在房里陪着的。
但并没有,那晚他去招呼一个远道而来的旧友,不但没回来,反而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秦氏想告诉自己,江侯爷并不知道自己生产,这事不怪他。
可是江侯爷酒醒后来看她,竟说:“能生下来就好了,身体慢慢养着就成,女人都要经历这么一遭,没什么可怕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凉了。
虽然后来,源源不断的补品往润泽院送,
但她依旧觉得心窝里是凉的,哪怕抱着汤婆子都捂不暖的那种凉。
“娘,我明白的。”江天芙虽然嘴里这样说,但目光却有些呆滞。
江天芙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