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们是浪漫的。
楼子下面守着的宫侍是悲苦的。
一次性放这么多灯,殿下她是真不怕走水啊!
为了防止出点意外野火烧山,他们一个两个提前备好了水桶,随时准备出击。
—
这几日的雪,都下的格外大。
北风刮着,极少停下。
起兵是发生在红伏天约定的那天夜里。
大雪难得的停下,似乎是上天也看不过帝王的无能,暗中在帮衬着造反的军士。
红府后门,红伏天久违的穿上了那一套盔甲。
自他挂冠之后,这跟着他打过多场胜仗的老朋友,一直挂在卧房的衣架子上。
除了每日静止着,为主人平添烦恼外,再无别的用处。
闲置了这么多年,当初上头残留着的血腥气味,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红伏天穿着它,拿上两块合二为一的兵符,坚定的踏入雪中,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皇宫深处,素来巍峨的乾坤宫里,燕未皇蜷缩在椅子上,惊疑不定。
颜疏影不知具体给他下了什么东西,短短的几个月内,把他折磨的形容枯槁,面目犁黑。
先前他虽然废物,但也算得上是丰神俊朗。
如今再看,连狗来了都要吠两声。
“皇儿,你说,岳丈他会来吗?”
“他什么时候来?是今日,还是明日?”
燕未皇瑟缩着,抱着脑袋,全身都在打着哆嗦。
他也是被折腾够了。
请遍了医者来检查,最终的结果都是无事,只是体虚。
可他自己能够明显感觉到,只要稍微有一点点情绪波动,立马就会无限扩大。
宫里已经接连死了许多个宫侍,全部都是他的怀疑对象。
颜辞把玩着腰间挂着的荷包。
这小东西是临出门前奚挽玉给她带的。
说是他自己绣了好多天,里面还放了个小牌牌,可以保平安。
她一边捏着上头的流苏,一边漫不经心的安抚:“父皇也不用太过忧虑,万一外公他没想着反呢。”
她这话属实是违心。
红伏天的兵都调动一半了,马上就能强冲进宫内。
“不,他肯定是想反的……”
燕未皇瑟缩的更狠,眼底带有深深的恐惧。
见他这样油盐不进,颜辞也懒得再去跟他掰扯。
怕什么。
大不了眼一闭腿一瞪,总归不过是死了的事儿。
至于这样?
外面的躁动就是在这对父子之间的静逸之下,突然兴起的。
燕未皇自己其实也有将士。
但他的人马只有一千多个,怎敌红伏天调动过来的数以万计。
“辞儿,是不是,是不是岳丈来了?!”
燕未皇被响动惊醒,慌的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他来不及去扶头上歪掉的金冠,匍匐着上前,求助般的抓住颜辞的衣摆。
“父皇莫要自己吓自己,儿臣且先出去看看。”
太子殿下拽住自己被捏到皱巴的衣服,款步出了门去。
乾坤宫前,两帮士兵已然对峙。
她站在高高的观景台上,漠然俯视着一切。
确认完现况后,她假装惊讶,回头扬声冲着殿内喊了一嗓子:“父皇,不好了呢,外公真的造反了哦。”
正在领兵的红伏天:“……”
他骑在马背上,说不上来是无语还是无语,反正是朝上面投去了视线。
颜辞与其对视,遥遥一笑。
红伏天瞥过了头,像是不喜。
真反了……
真的反了……
燕未皇此时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他耳中似有轰雷作响,炸的他失了仅存的理智。
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勇气,可能是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去抵抗,竟是拔出了殿内横向摆放的大剑,拖在地上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
插进腿里的竹竿还是给他留下了后遗症。
堂堂帝王如今成了个跛子,走起路来瘸着,看起来格外滑稽。
“岳丈!”
燕未皇拖腿走到了颜辞的身边,因为恐惧而和她贴的很紧,紧到让旁人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在颤抖。
“岳丈,朕平日里待您也不薄,为何非要这样把朕逼上绝路?!”
燕未皇隔着兵队大喊,他是真不明白,为什么同为一家人,却要把他逼成这个样子。
红伏天不欲理会。
事态已然发展成了这样,结局可观。
再多言语,也只是徒劳的拖延时间。
颜辞跟他想的不一样。
她劝说般的,帮燕未皇一起喊:“外公,父皇问您话呢,您怎么不尊小啊?”
红伏天跟燕未皇一起看她。
您到底是站哪边的?
说话能不能先组织一下措辞再讲!
当然了,好在太子殿下在大众心里,不着调的样子根深蒂固。
他们只是短暂批评了一下。
红伏天手执长枪,握住缰绳,花白的胡子扯动。
“待我不薄?”
“老夫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