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熟人一样打招呼，没了嗜杀冷酷，仿佛刚才要杀陆朝的人不是他。
还真是陆朝啊。
雷电护体。
还有神力护体。
那么强的妖力攻击竟也没能伤了她，只是损耗了她一些修为。
陆朝看着那张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没有半点改变的脸，她也没有一点见到“故人”高兴。
陆朝全身防备，握紧了饮血。
红唇轻启，陆朝叫出一个许久许久以前听过的名字。
“玄殇。”
玄殇棱角分明又好看的那张脸笑容动人，“我们恶鬼窟之后就再没见过，人间也过去了二十多年，我们也已经二十多年没见了？”
现在这语气和态度比那句“好久不见”，更像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热情地打着招呼。
陆朝没有回答。
他如当年那样，第一次见面，和那些妖一样叫她：小孩。
她还记得被群妖围住时，他出现了，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小孩，你真好看。
那时她应该才三岁吧。
也就是被她碰触到商灯的手后，她看到了商灯的死劫。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装作没看到。
后来避免被商灯虐打，她说出了商灯的结局，最后如她所料，商灯恼羞成怒。
只是她没想过，商灯会把她扔进恶鬼窟。
余光扫过压着白狐的那个阵，整个山谷只有那完好无损。
“和白家人联手的是你？也是你派出的白狐？”当年陆朝就知道他是妖，连恶鬼窟都害怕的妖。
能够号令妖族听令，多正常。
“你说白子？是的。”他微笑着，轻轻点头承认，“只不过我们才区区二十余年没见，当初恶鬼窟差点被群妖吃了的小孩成了今日的陆朝。”
见到陆朝之前，他是真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妖族如今最热议的陆朝。
如今再见……
这次，妖族没吹嘘。
她很厉害。
短短的时间里修炼到如此境界，明明修为耗损厉害，依然还能在他手上过这么多招，不见虚弱。
当初在恶鬼窟他就知道她若能长大，定不一般。
他没看走眼。
陆朝冷笑，“若是让你知道，东海之战，该是你亲自带领妖族进攻吧？”
他当初以为在恶鬼窟她就被妖族吃了，灵珠也是因此才下落不明，之后他才没找她。
他若知道她不但活着，灵珠也还在她这，哪会这么轻易罢休。
玄殇爽朗笑了起来，“我当年就很喜欢你这份聪明，当然，我更喜欢你在妖群中的狠劲。”
那么小的孩子在凶狠残酷的妖群中不但不害怕，还敢还击。
力量虽不值一提，但却不是一般小孩能够做到。
对方在笑，陆朝的眼神确实越来越冰冷。
“雷灵珠已经是我的东西，你夺不走。”陆朝不想再跟他拐弯抹角。
她知道他在找雷灵珠。
当年被她吃下的雷灵珠。
陆朝出生便有护体雷电这不假，可这护体雷电也仅仅只能够护体，没有任何实际上的伤害。
陆朝体内的雷电之力之所以会随着她修为日复一日增强，还能够伤人甚至是妖的性命，因为她除了护体雷电，体内还有一样东西。
雷灵珠。
天地灵珠各分属性，和雷灵珠差不多的还有水灵珠，风灵珠，木灵珠……
传闻这些灵珠聚集天地各种力量之精，力量强大，它们没有规律的散落在人间各处，也没有规律现世。
灵珠从不会有主人，落到谁手中便是谁的东西。
那天在夜寒城外遇到的太行山仙人，和他交手，陆朝就发现他身上有水灵珠。
玄殇一脸惋惜，“避开那一刀，你跳入了恶鬼窟最后一层，你没死，真是可惜了。”
不但没死，还活到了现在，成为了陆朝。
哦，她本就是陆朝。
是他不知道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因为一个小孩置身‘地狱’，还在拼命求生，像蜉蝣一样不自量力，你觉得有趣，才会呵斥住群妖。
当你看腻了她的挣扎，亲自一刀了结她，因为她太过弱小，你从不设防，也没想过她会故意近你的身，拿走雷灵珠。”
他那时要杀她，还说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笑。
生她的母亲都能把她扔进恶鬼窟，她会信一个陌生人？
她跳进恶鬼窟最底下，是为保命，一口吞下了雷灵珠，增强自身的护体雷电，也是为保命。
否则，她可能真没办法活着离开恶鬼窟。
吞下雷灵珠，陆朝那时也真丢了半条命。
跌跌撞撞又迷迷糊糊，她都不知道怎么离开的恶鬼窟。
离开后，她昏了过去，再醒来又看到了商灯。
之后几年的日子也不那么艰难，至少商灯伤她、打她时，她可以反击了。
陆朝面无表情说着过往，平静的语气好似在说别人的事情。
玄殇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散去。
连他当时所想都猜到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