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扭头看向别处，压着胸口气血汹涌。
如果不是受了重伤，她再见莫离尘，哪怕她看到的那个未来还没发生，情绪到了，也会捅他一剑。
莫离尘转移话题，“幽州六仙跑了两只。”
他知道陆朝不喜欢他。
上青莲山前一晚之后，她格外抗拒他，他最后一次在青云宗见陆朝，还在她身上察觉到了杀气。
她还想杀他。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
不知道是她不想杀他了，还是她长大了，情绪隐藏的更好，此刻在她身上倒是察觉不到杀意。
两只？
陆朝眉头紧锁。
她看到藤妖逃跑的时候与山顶的生灵融为一体，除非是烧了这山壁，要不然找不到。
她和重明鸟的情况，也没精力再去管藤妖。
“钻地龙哪怕是断成两节，亦能活命。”莫离尘解释道。
内伤带来的痛楚，使得陆朝闭上了眼睛才能隐藏。
疼痛过后，陆朝冷冷道：“断了一节。”
原来如此。
“不过我刚才也看到君师兄在那附近，说不定钻地龙没能逃走。”莫离尘看出来陆朝在忍，没戳穿。
既然幽州六仙死伤大半，妖族护法也跑了，那么浮沉山脉的妖族很快会平静下来，九州宗门也可以撤离了。
浮沉山脉妖族太多，大肆杀戮，妖族反攻，对如今的九州宗门而言，没有好处。
“你也可以走了。”陆朝再次下逐客令。
她这里不用他。
“陆……师叔祖，我若在你受伤时走，那我就不是莫离尘。”莫离尘语气狂傲。
陆朝抓过旁边的饮血，起身。
吃下丹药后，陆朝一直在调息，稍微恢复了一些。
至少，可以走几步。
“我要让你跟着，我也不是陆朝。”陆朝语气更狂。
她，不相信莫离尘。
白狐飞快跑来，看到莫离尘，他赶紧来到陆朝身旁。
莫离尘看到白狐，眉头紧锁，召出了星宿。
“你要杀了他，我就杀了你。”陆朝语气比刚才更冷。
杀意袭来，莫离尘看向陆朝，很是不解。
“师叔祖为何想杀我？”莫离尘问了出来。
莫离尘问的不是这次，是以前陆朝对他的杀意。
白狐看似镇定。
妖族特别不愿意看到莫离尘。
哦，其实还有陆朝。
“狐狸是我的，你说呢？”陆朝当做没听懂，简单回了一句。
她跳到白狐背上坐下，刚坐稳，陆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走。”她强压的内伤。
莫离尘看着陆朝的背影。
她宁可相信一只妖，都不愿意相信他？
白狐飞快跑远。
莫离尘望着陆朝远去。
陆朝如当年下山时一样，分毫未改，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
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初见时那个瘦弱乖巧的小姑娘，在那座冰冷的孤峰之上傲立天地，气势如虹，宛若神只，令人惊叹。
她受了重伤，和那么强的妖族交手，沉稳沉静。
这么多年过去，莫离尘也没明白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陆朝突然那么抗拒他，甚至是……想杀他。
只是因为叶笑笑当初欺负她，他没有帮她？
他堂堂青云宗的修仙大宗师，只差半步就能成仙，怎么能干预一群孩子之间的争斗？
那时他真心只想收一个徒弟。
成为他的徒弟，若连叶笑笑都应付不了，又如何能应付青云宗那么多弟子？应付九州那么多修仙者？应付妖族？
她拜师谷渊师祖，谷渊师祖不也照样让她独自一人面对他，让他带她入了……
谷渊一怔，然后在心里自嘲一笑。
他倒是忘了，那时，谷渊师祖应该是故意让他带着陆朝入青莲殿。
陆朝既拜谷渊师祖为师，只要她入青莲殿拜见了沧师祖，无论他在这件事如何强势，都收不了她做徒弟。
以后来谷渊师祖护着陆朝的情形，他在青莲殿要真对陆朝做什么不利的事，那位消失了七百年的师祖，早现身了。
他不愿意参与孩子们之间的争斗，沧师祖和谷渊师祖却是护了陆朝一次又一次。
“离尘！”
过了一会，顾如君跑过来，手里还拿着钻地龙的尸体。
莫离尘看着顾如君手里的钻地龙尸体，“刚刚陆，师叔祖还问起这东西。”
顾如君一怔，“师叔祖？”
难得难得。
莫离尘轻哼。
顾如君拍了拍他的肩膀，“按辈分，我们本来就该叫师祖，你是被大师兄宠坏了。”
离尘在他们这一代弟子里年纪最小，天赋又是最好。
大家从小宠着他，也惯着他的脾气。
莫离尘双手交叉在前，又哼了一声。
这是莫离尘在几个师兄师姐面前才会露出的一面。
顾如君笑得无奈。
——
离开那片树林没多远，陆朝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