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个儿早些来这京师,还是不错的选择。
少年点了点头,将剩下的酒一咕噜倒进嘴里,心满意足的喟叹了一声。
草庐前,一道身影半靠在那有些东倒西歪的门前,半眯着眸子,嘴角叼着一根随手拔来的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此人立即睁开眸子,里头满是笑意,嘴角的弧度也上扬了些。
哼,叶铮啊叶铮,你就是说得再多有何用,袅袅这个丫头,你还不是得给我送了过来?
待得马车停后,车帘被人从里头缓缓掀开,一道白色的身影落下,平静地望着不远处的草庐,以及草庐边那道身影,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崔云鸽目瞪口呆的看着从马车里下来的叶袅袅,便是打算往前走的步子也顿在了当下。
这个人,是她回来了吗?
看到崔云鸽这幅模样,叶袅袅垂了垂眸子,缓缓地走上前,唤了一声,“崔大夫?”
送她来之人还未走远,她只能够这般喊着。
被这声音一惊,崔云鸽瞬间回过了神,是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这个人……是她留在这个世上的女儿。
“嗯。”点了点头,崔云鸽垂眸掩去里头的失落与落寞,“来了便随我进去罢。”
“好。”大大方方地应下,叶袅袅朝马车离去的地儿看了一眼,马车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阵漂浮的灰尘。
“崔叔叔很肯定我会来吗?”叶袅袅重新将眸子落在崔云鸽身上,“看似崔叔叔似乎在等我一般。”
“嗯,却是在等你。”崔云鸽没有隐瞒,点了点头,目光灼灼道:“我相信你祖父不会是个傻的,也信你定然会过来。”
叶袅袅垂了垂眸子,笑而不语,倒是如此。
“你这丫头,不是说让你有事儿便派人来草庐寻我吗?怎的
都弄进皇宫里去了?”崔云鸽将叶袅袅领进草庐里,一进去,便闻到一阵扑鼻而来的草药清香。
叶袅袅放眼望去,一席席草药整整齐齐的铺在箕子里晒着,在清晨的阳光下,散发着属于它们独特的味道。
“这个事儿……我也不晓得。”垂了垂眸子,叶袅袅摇了摇头,她也不晓得那个人突突然的下了这样的圣旨。
这是……在前一世没有过的事儿。
同样,来到草庐,跟眼前之人有了交情,也是在前一世没有的事儿。
“罢了,不晓得便不晓得罢。”崔云鸽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叶袅袅的头。
丫头的身子还不高,只到他肩窝处,最是让人满意的高度。
叶袅袅身子一怔——因崔云鸽陡然的动作。
然而,崔云鸽却似乎没有发觉一般,带着叶袅袅朝那些个晒着的草药走去。
步子一顿,想起昨日的事儿,叶袅袅皱了皱眉,“崔叔叔,我想问你,你昨日说的事儿……究竟是何意思?”
崔云鸽步子也停了下来,将眸子里的深色掩饰,看着身后不愿再走的假小子不禁哑然一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看着你说不过你祖父了,随口帮了帮你罢了。”
“当真……是如此吗?”叶袅袅皱了皱眉头道。
“自然!”崔云鸽眉头一瞪,“你这丫头莫非不愿信我?”
叶袅袅摇了摇头。
崔云鸽满意的笑了,“你这丫头,不,你这小子,当真是让人不省心,怪不得便是你祖父都拿你没办法,莫要想那般多,你得轻松快活,懂吗?”
“轻松快活?”叶袅袅在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默默地摇了摇头,垂下了眸子。
“好了,不说这些个了,你这身衣裳打扮,倒是让我省去了不少麻烦,你祖父果真是个明白人。”崔云鸽颇为感慨的说
了一句,眸子里精光闪烁,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好。”叶袅袅抬头一笑,不说了这些个了,她来这儿的时日不多,能够学一点就一点儿罢。
至于有的东西……横竖她都要去那儿了,自己慢慢查不也是行得通的吗?
“崔叔叔,这些草药,都是什么?”皱了皱眉,叶袅袅主动将话儿别了过去。
一听到叶袅袅这般说,崔云鸽眼睛都亮了,带着她走到那大大小小的箕子前。
“来,丫头,你看看,这是忍冬草,这是夏半莲,这是车前草……”一株一株半干的草药,崔云鸽给叶袅袅指认着,眸子里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而叶袅袅也在这一刻,看到了崔云鸽身为鬼手的影子。
在这些草药面前,他就像是绝对的君王,任何一样都躲不过他的双眸。
这才是鬼手,往日里江湖的传奇。
“丫头,方才我说道的,你可都记得?”有些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的一根草药,崔云鸽想起自个儿可是要带一个新入门的丫头,当即皱了皱眉头,转身问道。
叶袅袅眨了眨眼,轻笑一声,对上崔云鸽皱着的眉,缓缓上前踏了一步,修长白净的手指一一在方才那些个草药上指过去。
“这是车前草,这是夏半莲,这是忍冬,这是决明子,这是青衣……”从一株草药上落到另一株草药上,叶袅袅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