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国公听着她一字一句,平静又癫狂。
他的脸色也伴随着这一字一句,彻底的没了血色。
他丝毫不怀疑,若他此刻仍旧想要强留她,她真的能做出与他鱼死网破的事情,能跟他同归于尽,也不要继续纠缠。
他只觉痛到窒息。
胸腔的血一下子涌入到喉间,他慢慢的松开她的手。
还有太多太多太多的话想说,想解释,想祈求,只要她别离开,他还可以再妥协一点,再妥协多一点。
可此刻能做的,却只有放开她的手。
盛祈深看着兰茵,过往二十多年的往事仿佛在这一瞬间在他眼前交叠,最后只余下她的身影,他想再看一眼,多看一眼,烙在灵魂深处,好能够带着生生世世,一刻也不松开。
然而她已经转过身去,他沉痛的闭上眼,也跟着转身,走出去几步,蓦地吐了口血出来。
眼前一黑,踉跄几步,险些站不稳。
盛君意见状走过来,一声不吭的扶住了他,盛君烨纠结的看看父亲兄长,又看看远处已经转身的母亲,他迟疑片刻,忽然朝着兰茵跑了过去。
“母亲!”
盛君烨跑到兰茵跟前,红着眼睛看着兰茵,兰茵有段时间没见到他,蓦地发现,他长高了许多,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莽撞的孩子,而是有些少年的模样了。
她内心升起一阵愧疚,往前两步抬手轻轻的拨开他额角汗湿的头发:“小五,往后你要好好的,凡事三思而后行,明白了吗?”
盛君烨看着她,鼻子一酸,飞快的抹了一把眼睛,然后定定的看着她:“我,我不是来劝你跟我们回去的,母亲,我能跟你一起走吗?我读书不成,习武也不太行,大哥想让我跟着他去军营历练,可我样样也做不好,我不知道我往后要干什么,我也不想留在家里,你把我带走吧,去哪儿都行,我不想一个人!”
说完这段话,他忐忑又期待的别开了目光,手指不安的攥紧。
他年纪小,按理在家中该最是受宠,可母亲身体不好,幼时同他相处并不多,且他出生后没多久,盛云珠就被接了回来,兰茵当时满腔愧疚都给了盛云珠,父亲也极少关注到他,二哥嫌弃他年纪小,整个家里,就只有大哥会关心他在意他。后来大哥出征以后,便只有盛云珠会偶尔关心他一下了,所以他才会那么处处跟着护着盛云珠。
因为没有人真正的关注在意过他。
等到陆泱泱回来,所有人或在意或愧疚或厌恶,目光都落到了陆泱泱的身上,母亲同父亲决裂,如今所有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只有他不知所措。他生活在那个家里,就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不被人需要,也没什么用处。
他真的很恐慌,每天都在恐慌。
他可以按照大哥的安排继续生活下去,可那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他不想一个人,一点也不想。
可母亲会要他吗?会觉得他是个累赘吗?
会不会因为他从前那么莽撞所以不喜欢他,会不会因为觉得他一事无成讨厌他,会不会因为从前他帮着盛云珠就恨他?
盛君烨下意识的把头压的更低了,想听到答案,又害怕听到答案。
兰茵没想到能听到这么一番话,她禁不住心酸不已,她一直以为几个孩子,她都用了心,可现在看来,她似乎谁都没有用过心,从未问过他们需要什么,反而因为阿尧过早的成熟就只想去依赖他,也没想过其他孩子会遇到什么问题,又该怎么解决。
她真的是,失去了自己,也没有照顾好孩子。
这些年,她到底在做什么呢?
兰茵轻抚着盛君烨的发丝,忍不住将他揽到怀中,轻轻的拍了拍。
“对不起,小五,是娘太忽略你了。”兰茵声音哽咽,低声同他道歉:“是娘没有好好的关心过你,对不起。”
盛君烨红着眼睛摇头,满含期待的看着她。
“娘答应你,如果娘去江南的话,就带你一起去,好不好?”兰茵温声说道。
盛君烨愣了一下,猛地点头,眼泪一下子砸了下来。
他像是不好意思,飞快的抹了把眼睛,嗡声说道:“那我回去收拾东西,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兰茵点头:“嗯。”
盛君烨开心的转身跑了,跑出去很远,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唇角翘起来。
……
陆泱泱拿着圣旨跟言樾回到院子里,拿着茶壶倒水,猛灌了三大杯凉茶,然后问言樾,“这圣旨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你不知道吗?先皇后遗旨,姑母的遗旨,真要有这回事,表哥难道不知道吗?他从没跟你提起过吗?”
陆泱泱看着他。
用眼神回答了他,很显然是没有提过。
言樾也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表哥要是没提过,那陛下怎么会下旨赐婚啊,总不能这事儿他不知道吧?这不可能啊,真要不知道,他可是会抗旨的!哎哎,等等,我也糊涂了,那你呢?你怎么想的啊?反正事已至此,陛下都下旨了,下个月初二就要办婚礼了,你怎么想的?”
“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