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璋的眼神只要稍一严厉,就会带着一丝杀意,不到十岁就在边塞杀过人的,那身上的杀气吓得林医正冷汗淋淋膝盖发软,几乎都快跪了下去。
宋璋将沈微慈放到榻上靠着,起身让丫头将帘子放下来,握着沈微慈的手冷冷看着林医正:“这回好好看看,人怎么又呕血了。”
说着宋璋的声音冷下去:“你要是再看不好,你也别呆在太医院了,直接滚去漕兵里当垫脚的。”
谁都知道漕兵最苦最累,他这身体过去,撑不过一个月就受不了了。
林医正被宋璋的话吓到,连忙道:“宋将军放心,下官定当好生诊治。”
说着他才敢弯腰站过去给沈微慈诊脉。
宋璋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那股无形的压迫简直让林医正提心吊胆,生怕这阎王一个不高兴就动手提剑了。
只是手上的脉象并不似有剧烈起伏,相反平和缓慢,比上回的脉象还好一些。
可人为什么又咳血了,心里就慌了起来。
他松了手,斟酌着说辞:“沈三姑娘这脉象还是积郁引起的,肝邪偏旺,涵养心脾,应能调理好的。”
宋璋听了这话冷笑,直接从腰侧抽出了剑,寒光闪现,只吓得林医正哆嗦着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喊着饶命。
宋璋将长剑架在那林医正脖子上,染了无数血的剑身带着血气,剑锋锋利,仅仅只是靠近了皮肤,皮肤上就会被剑气划出条口子来。
只听宋璋冷的发寒的声音:“上回你也是这般与我说的,那开的药丸半分没用,这才多久又呕血了?还想拿这套说辞来糊弄我?”
林医正百口莫辩,实也说不出其他的来,只跪地求饶。
正当林医正觉得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忽听一道温柔沙哑的声音:“二堂兄,不怪他。”
林医正没忍住抬头,只见帘子被一只纤手撩开,接着一只烟粉袖口露了出来,再接着便是一张软烟娇颜。
只是那容色些许苍白,唇畔却红的艳丽,唇边有晕开的血色,既脆弱又靡艳,叫他也看愣了下。
这便是那传言里不受建安侯府重视,拿去嫁给张廷义的沈三姑娘么。
竟是如此惊人的好容貌,建安侯府也当真是舍得。
只是这副动不动呕血的病秧子的身子,终究是差了些,高门里应该也不会娶这样的。
宋璋一顿,侧头就见沈微慈掀开了帘子,颤颤眸子里安静如水,又听她道:“二堂兄给我的药,我并没有吃。”
宋璋脸色立马一沉,不高兴的眯起眼看过去:“你不愿吃我给的药?”
沈微慈被宋璋冰凉的眼神看的有些承受不住,轻轻垂下眼眸,缓声开口:“那药不是我不愿吃,是丫头给我吃时,全不小心掉进了水里,不能吃了。”
她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每说一个字,都是一阵钻心的疼。
宋璋咬了咬牙,手都气得发抖,指尖动了动,瞧着沈微慈这样子到底又忍住了对她动手,弯腰靠近他,他的脸凑近她的脸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沈微慈,你当我是个傻子是不是?”
沈微慈对上宋璋近在咫尺的凤眼,那眼里许是见过太多的死人,总是带着一些玩世不恭的冷漠,眯起来便有些可怕,像是下一秒就会被他扭断脖子。
沈微慈心内也有些心惊宋璋的眼神,那眼睛锐利又镇定,好似不会服输,谁与他对视都会败下阵来。
她轻轻眨眨眼,袖口捂着唇,又咳出一丝血,轻轻喘息,眼神看着他:“二堂兄,我不想死。”
“我没理由不吃。”
沈微慈那句不想死,她咳在袖子上的血,还有她虚弱的声音,无一不在挑动着宋璋紧绷的神经。
他从来没有现在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他从旁边丫头的手里拿过帕子,有些气恼,又有些粗鲁的擦过沈微慈的唇角,那气恼的声音更像是在气自己,他紧紧捏着她的肩头,看着她血色漫过唇角,恼道:“我信你行不行?”
沈微慈听着宋璋气恼的声音,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垂下眼不再说话。
宋璋收了剑,又踢一脚跪在地上的林医正:“还不快去开药方煎药过来,这回再治不好,就别呆在太医院了。”
林医正连一瞬间都不想待了,连滚带爬的就跑了出去。
简直吓人的很。
这头宋璋坐在床边也并不会照顾人,手上的动作在他看来很轻,可落到沈微慈的脸上却并不温柔。
白玉般的皮肤被他擦出了红印,他又抱怨:“这是怎么长的皮肤,轻轻一擦就红了。”
说罢他又冷眼看着沈微慈讽刺:“我看你不像是乡下来的,倒像是天上来的。”
“做个侯府庶女倒是委屈你了。”
沈微慈听出宋璋话里的讽刺,沉默着不与他争辩,她只轻轻伸出手指,去拿宋璋手里的帕子,忍着疼道:“我自己来吧。”
轻柔的手指覆盖在宋璋的手指上,何为绕指柔他算是头一回明白了。
心里砰砰跳起来,连冷淡的唇角眉峰都软了些。
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倨傲,紧紧捏着帕子,却冷哼了声:“我自来可没伺候过女人,你别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