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马车坏了,后边的车轴坏了,两个轮子都卸了下去,而车夫和负责看护货物的伙计都下了车正在琢磨着该如何修理,他们脚边躺着一条手腕粗的铁链。
两个小孩蹲在旁边帮他们看着,叽叽喳喳地给他们出谋划策:“车轴断了,这儿也没有铁匠铺子,别的也没有,就这条铁链,你们看看怎么能接上……能走过这段路就好,凑和着过去了,再找铁匠铺子。”
另一个孩子道:“不管修不修的好,我们是帮你把铁链抬过来的……这东西沉,我们兄弟俩可是费了力气的,你们可不能赖账不给银子。”
李成上前对着车夫和伙计拱手道:“在下姓李,敢问二位是来此行商还是路过?”
那伙计上前还了礼,松了口气道:“这位小哥一看就不是坏人,实不相瞒,我们不是行商的,从桐城过来,是去通元城接主家亲戚的,这车上都是给人家带的土产。”
“这不,走到前头的时候马车就坏了,看这水路推测上游应该有人家,就想着过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把马车修好。可是走到这儿,车轴就彻底断了,连推着都走不了了,只能在这儿停下。”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找不着人帮忙,碰上这俩小的,想让他们帮忙找人,找不到就看看有没有粗的铁棒、木棒什么的,看看能不能代理车轴,结果什么都没有,就找着这么条铁链。”
上游就是广鑫庄和容家几个外庄,的确是有人烟的,这二人的推测并没有错,只是因为是外乡人,不知道这边具体的情况。
桐城是九城之一,是个产铜矿的地方,算是个富庶之地,大老远的来接亲戚带了一车的土产没什么好出奇的。
李成很快就排除了这些人的嫌疑,招呼着容易上去帮着修马车,他自己看的却是那条铁链。
这铁链说是有手腕粗,却是由五根手指粗的铁链绞合而成的,这东西不像一根而成的铁链或是铁棒那样可以做支撑,要修理车轴,与其想着用这铁链替代车轴,倒不如想想怎样用铁链把车轴断裂处连接上,再用布匹捆扎,凑和着行进上一段。
可是这样以来就需要将这五根铁链各自分开,在场的几个人除了防身刀剑、匕首,没有任何的工具,根本分不开这样的铁链。
李成和容易对视一眼,显然都看出这铁链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容易指了指铁链两端的断口。
这断口不是被刀斧砍断的,也不是在熔炼坊通过高温将铁重新熔炼之后造成的断口,这是因为外力太大,硬生生地挣断的。
容易便掏了把铜子儿给那两个小孩子:“这是给你们的辛苦钱,你们说说这铁链是从哪儿来的?要是还有,带我们去找,还能给你们银子。”
两个小孩对视了一眼,大一些地失望地道:“我们也想挣这银子,可是不瞒这位大哥,铁链就这一条,也是我们捡的,就在上边的河边儿的小树林。”
“不是大河这儿,是上面的小河口那儿……紧挨着河边有一片小树林,树都枯了,我们进去是想弄些柴火烤鸽子吃,结果一不小心差点儿掉猎挖的陷阱里,那东西就在陷阱里,你们要是去看还能找到地方。”
另一个小一些的孩子忙不迭地附和道:“对,就在那儿,我们看见下面有光,以为是谁的银子掉进去了,才爬下去看的,没想到就只有这条铁链。”
“刚开始我们是想着拿着这铁链找个铁匠铺子卖了,能换点盘缠,没想到就遇到他们了。现在……银钱你们出了,他们这马车……”
李成看了看容易:“这铁链在这儿是用不上了,马车我们叫人来替他们修。你们两个再好好想想,当时这条铁链在陷阱里,周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陷阱里有没有什么不大正常的地方?”
“你们好好想想,想出来了还有银子拿,或者你们带我们过去看看,之后你们要去哪儿,我们派人送你们去,你们还能省了盘缠钱。”
这两个孩子其实是逃荒来的乞儿,找不到营生,就在这附近靠捕猎野物为生,偶尔遇见周围的牧人、猎人,帮着干点儿零活,挣几个铜子儿把肚子糊弄饱。想要盘缠,大概是要去别的地方谋生了。
“成,带你们去,那你们得派人来帮他们把马车修好,不能不管他们。”
“行,还挺讲义气,这就走吧。”
容易将车夫和伙计安排好,让他们原地挡着,半日内必有人来帮他们,就跟着李成带着两个孩子去找那陷阱。
除了容易,李成和俩孩子脚程都快,小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大河上游,陷阱所在的地方正是暗河汇入支流后不远处再汇入大河的地方。
其中一个孩子指着陷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附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之前有几个吃了几口就丢了的饼子,被我们兄弟俩吃了。还有这附近,你们看,很多的泥。”
“这也没什么,估计着有人去河里捞了鱼上来,从这儿路过,鞋上带着的吧……你们要这铁链干吗。”
李成没有回答,待容易跟上来,将两个孩子交给他看着,自己跳下那陷阱查看。
陷阱边上的黄土上有湿了水后留下的脚印,陷阱里原本铁链落下的地方被砸出了一个小坑,上面也有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