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久薇顿时像是被猜中心思似的,有些心虚也有些忐忑:“老爷何出此言?老爷要的是印信和九城对牌,奴婢手上的确只有这一块溪曹城的对牌了,还有一块定城的已经在夫人手上了,别的确实还没到手。”
容元修不信,哂笑道:“黎姑娘向来谨慎,仅仅是觉得我们近来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替代你就赶来谈价儿,不像是你会做的事。何况你也知道这事儿我们硬要让康述安点头,也不是非你不可。”
“所以你一定另有持仗,而且绝不是几句话、几句推测而已,一定还有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在手上……只是并非印信和九城对牌。”
容元修的确老谋深算,很快就意识到了黎久薇方才是在跟他玩儿文字游戏。
钱管家听了连着运了两口大气,事情是他去盼君归跟黎久薇谈的,闹成这样,他实在难辞其咎,这简直就是在说他连个丫鬟都管不住了:
“岂有此理,是老爷太好脾气了,才容得你如此放肆。手里有东西还不赶紧拿出来,再敢耍花招……黎姑娘以为之后得到了盼君归又能怎样?开铺子做买卖,谁不得跟三教九流打交道。”
“你一个姑娘家,就不怕得了资财之后,有命拿没命享?况且你既然已经答应了老爷,就是夫人和孙家也未必就会放过你。你以后求着老爷和槐山房的时候还多,不必短视,小心葬送了自己。”
黎久薇皱起了眉头,看了看二人,纠结了一会儿,笑了一下:“奴婢怎会不明白这些道理,老爷对奴婢以礼相待,是奴婢的福气。”
“虽说奴婢的身契在大公子那儿,可老爷要是硬要治奴婢的罪,大公子和奴婢也都没有办法。就好比让奴婢消失在回去的路上,再想法子收拢康大管事,就是费点事儿,也不是不可以。”
“奴婢怎会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呢?奴婢刚刚不说,是因为这事儿没法说,这东西奴婢也是刚刚才拿到,没有查证,就怕是什么陷阱,没帮上老爷,反而给老爷惹下麻烦。”
“是什么?你对西绥不熟,拿出来让老朽看看,要是觉得是个有用的再拿给老爷看就是了,何必瞒着。”钱管家用训斥的语气道。
“还有刚刚你说周嬷嬷搜了你的身,要是还有别的东西,她怎么没有搜到?”
这是担心黎久薇骗他们,或是把东西藏在外面没有带来,他们是一点都不想再被拖延了。
黎久薇不好意思地道:“因为临出来前才拿到,还来不及请钱大管家斧正。东西没有被搜去,是因为奴婢去见夫人前留了个心眼儿,藏在了……”说着看了看自己的绣鞋。
黎久薇不管容元修和钱管家是何表情,带着几分羞赧地笑着,走到一旁的椅子后面蹲下,避开二人的视线,从鞋子里将一块薄而小的玉牌拿了出来。
大概是担心有味道,她用手指捏着那玉牌,拿的远远的放在钱管家旁边的椅子上。
“这是大公子给奴婢的,说是一个票号的凭证,凭此玉牌过去可以支取银钱,他自己的身家积蓄还有容大人私下给他的资财都存在里面。”
“这家票号不仅可以存取资财,还能待主顾经营获利。大公子说这些年已经有了不少的收益,光是收益大概就相当于……容家所有商铺五年的利润,这还不算原本的本金。”
“奴婢不大相信,大公子年少就执掌容家庶务,即便私下也给自己做了些买卖,还有容大人私下的馈赠,这些资财当本钱虽然不少,可是也不至于有这么高的盈利。”
“奴婢问了大公子几句,他说奴婢少见多怪,说什么这家票号不仅能用主顾的本金帮主顾按年做买卖,还有那种盈利高、时间短的,有的时候月余光景就能有三倍的盈利。”
“奴婢从未听过如此能赚银子的买卖,还这么快,就想着是不是大公子担心奴婢和李护卫他们见无利可图就不帮着他了,才想出这套说辞来骗人的,再或者大公子近来又在发热,也不知道是不是烧坏了脑子,说了胡话。”
“可是这家票号远在西偃,奴婢没法子查证,盼君归的这些个人打杂还成,远去西绥却没有一个人敢应承下来。奴婢担心把如此荒谬的事儿告诉老爷,反而会惹怒老爷,才没有说的。”
西偃在西绥以西,虽然比西绥靠南,却四面环山,黄沙遍地,是个比西绥更加荒蛮的地方。
西绥往上数二十年到前朝的时候也是荒凉的,后来随着中原大族外迁和几大世家本家各自打理家业,西绥逐渐有了烟火之气,尤其是几座大城,已经不输中原九城,只是其他的小城池和村落依旧荒凉。
西偃则不同,那里前朝的时候就是茹毛饮血的荒蛮之地,到了新朝即便新委任的朝廷官员尽职尽责,也难以几人之力改变那里的民风和局面。
西偃和西绥都是朝廷的流放之地,可是流放到西绥的多是些文人和寻常之人,流放到西绥的在未落罪之前就多是习武之人,当中甚至有许多原就是兵将和匪人。
流放到西偃的人绝大多数此生无归期,就是他们的后代即便被赦免了,也只能在西偃紧挨其他州府的边城生活,鲜少能重回文明之地。
黎久薇刚来西绥,原主又一直住在元都,根本没有机会了解那等荒蛮暴烈之地,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