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戴着草帽骑上牛三,牛四乖乖地跟在一边跑。
小鞭子甩得叭叭响,牛四只要慢一步就会挨一鞭子。
一束头发从草帽顶破土而出,迎风飞扬,小小的人儿英气十足。
道路两边的田地里,已冒出半掌高的青苗。
青青黄黄的苗子,瘦不拉几一看就是养分不足。
但好歹已发芽,就有了希望。
田埂和地里的杂草,被拔得干干净净。
河滩荒地上,穿着夹衣的老少挥汗如雨。
没有老牛拉犁,一切都得靠双手来开荒。
妇人或半大小子,充当老牛拉着犁艰难前行。
沉重的缰绳,勒进肩头的皮肉。
咬牙弯腰时,汗珠滚滚而下。
在贫穷的农家,男人当牛使,女人当男人使,半大小子当成年人使。
老、弱跟在后面捡草根,遇上能吃的野菜时,会小心地放在背着的篓子里。
拿回去,又是一顿口粮。
‘嗵~嗵~嗵~’
四头野牛小跑而过,沉重的脚步声引来所有人的关注。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是牛,那强壮的体格,有力的四肢。
“牛牛牛…有牛~”
“有牛牛牛…”
“快看牛牛牛…”
开荒的人指着四头野牛,舌头根本撸不直。
只得指着远去的牛,结结巴巴地激动异常。
“走,去问问他们从哪买来的牛。”
董兴旺扔下铁锹,呼哧呼哧地追上去。
反应过来的村民,全都跟了上去。
他们从来没见过那么强壮的牛,买不起摸摸也好啊!
“别动,前面有老虎。”
快追到近前的董兴旺,猛地瞳孔收缩。
他看到什么了。
车厢上有一只大白虎。
难怪牛跑那么快,就是他见了,也会跑得飞起。
“咋啦,村长叔怎么不追了。”王二娃不解地道。
“不是不追,是不敢追。”董兴旺无奈地道。
“车厢上趴着一只大白虎,人家早就防着这一点儿了。
可惜一直买不到耕牛,去府城遥远不说还不太平。”
“是啊,没有耕牛全靠人工开荒,到秋收都开不了多少。
我家可是报了十亩荒地,秋收时还开垦不完,要缴二两银子的罚款。
这可咋办呀!”王二娃抠着臭哄哄的头发道。
这家伙抠完,还要闻闻味儿,也不怕熏着。
两架牛车,快走出董兴旺等人的视线时,终于停了下来。
“走走走,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晚了连汤都没得喝。”
董兴旺急急忙忙地往前跑,牛对庄户人家的吸引力太大。
无人不喜欢,更想自家也拥有一头。
拥有一头耕牛,不光有面子还代表一家人的底蕴。
忙完家里的活儿,还能出去挣银钱,是农家一笔不小的收入。
可惜的是,县城连一只鸡鸭都难寻,更别说其他牲口了。
现在的一头老牛,能卖到三十两银子,还一牛难寻。
成年壮牛,根本没出现过。
但价格肯定不便宜。
像这么大体格的牛,他们见都没见过。
董兴旺边跑,边计算自己的家底 儿。
…
“都离远点儿,老虎会伤人。”林宏义用鞭子指着靠近的人道。
‘吼~吼~’
黑崽很配合地大吼两声,站在车厢上俯视着众人。
犀利的虎眼,顿时让胆儿小的人腿软。
“拦下牛车有何事,我们还要赶路,请让开!”
林宏义盯着围过来的百姓,这群所谓的百姓与难民最大的区别。
便是精气神儿。
难民眼神麻木、空洞,看不到一点儿生的希望。
这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虽面有菜色枯瘦,眼里却有光彩。
地里的庄稼,给这些百姓生的希望。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便会紧紧地抓住。
…
“小兄弟,你们的牛是从哪买的。”董兴旺气喘吁吁地道。
“从深山里抓的,不卖。”林宏义 一口拒绝道。
这四头牛,是要带回家当种牛的,岂是银子能买。
“什么,深山里抓的。”董兴旺紧紧地盯着林宏义,惊呼道。
他总觉得眼前的青年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很想与之结交,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毕竟,逃难路上见过的人很多。
“对,离这两百多里的大山里。
里面野狼成群,鳄鱼、豹子、熊瞎子,以野牛为食物。
我们离开的时候,野牛群已南下迁徙。”林宏义故意道。
深山老林里多得是猛兽,普通人进去只有死路一条,那不是帮人而是害人。
…
“爷爷,车厢里有小猪猪。”鬓发汗湿的小姑娘,好奇地指着车厢道。
“小猪,真的吗?”
王老头儿一听有小猪,也不关心牛的问题了。
因为,他家根本买不起一头成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