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回头,去向钱大人将方管事他们的尸体领回来,一个一个,全点清楚了,莫要漏了谁。咱们府里欠他们的,必要将他们厚葬。”
朱管事眼眶一热,忙应了。
“若有还活着的,便接回来。”话说到这已哽咽,哪里会有活着的,其实蒙氏心里也是明白。
“等事情平稳些了,看看郡府那头还有哪些人能用的,千万小心,莫教钱大人发现了。给白大人瞧病的大夫,也打听打听是谁。”
朱管事答道:“那白大人怕是……”
蒙氏点头。她不知钱世新为何如此,但白英没理由拿自己开刀。要安罪名,那也该当场刺杀钱世新,便说是杀人灭口都好,然后白英出来主持局面,这样不是更有胜券?钱世新当她是妇道人家,可她跟随大人多年,这官场里的门门道道,她也是知晓些的。但她确实猜不出钱世新能如何?借刀杀了白英,杀了主薄,杀了太守大人,他一县令,在郡中再有地位,又能如何?梁大人会再派人来,巡察使一到,哪里还有他钱世新的戏唱?
“文海那头如何?可有消息?”
“未曾有。”
蒙氏不语,没有消息,在这种时候便当是好消息吧,如今她只盼着她的儿能平平安安躲过这一劫。
钱世新回到衙门一居院,他暂居之所,离白英那院子颇近。坐下没多久,一衙差进了来。钱世新一见他便问:“如何?”
“方元确是派了人单骑快马欲往前线送信,被我们的人劫杀了。”夏波乔装成衙差,方便进来报事。此前他得到钱世新的指示后便派了人手堵截各道。“但太守的公子,姚文海,没截住。”
钱世新脸一沉:“如何没截住?”
“原本是以得手,将他的车夫护卫都杀了。正欲将他绑了押走,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队人,杀了我们的人,将他救走了。”
“哪方的人?”
“不知。”夏波对这事也是忿忿,“待发现时,已无活口,无人可问。姚文海和那队人都不见了,未留下任何线索。”
难道是龙大派的人手?钱世新一想不对。若是龙大有人手可用,他要劫走的是太守和安若晨,而不是太守之子。钱世新皱了眉,这事有些不妙,竟有一派他不知道的人在。是敌是友?
“你去留个讯信,与接头人联络下,将今日之事报予他。问问是不是他的人所为。还有,侯宇死了。”钱世新想了想,“还有,有个尼姑,也不知是谁,帮着太守和安若晨的,你也查一查。”
“那太守和安若晨那边?”
“他们跑不远的。我们等消息便是。”
姚文海这边,自觉情况不太妙。他糊里糊涂听得母亲说让他快跑,只说家里出了事,爹爹有难,让他先回外祖父那避一避。可结果出了府才走了三条街,便被人拦下,他的护卫全被杀死。那伙人欲绑他,却也被杀死。最后出现的那队人将他绑了,蒙了他的眼,堵了他的嘴,将他丢上了马车。但说话却又客气,对他道:“公子,得罪了。不会伤你,放心。”
放心,他如何能放心。绑他做什么呢?他爹爹有难,是什么难?他们要用他对付他爹爹吗?
马车在绕圈子,他能感觉到。待车子停了,他被扶下马车牵着走,又是在绕圈子,一开始他还努力记路,但绕得多了,他就记不清了。他的心乱跳,冷汗直冒,不知道面对自己的会是什么。
最后他们进了一个屋子,他被松了绑,拿开了堵嘴的布,解开了蒙眼的巾子。再然后,一杯上等好茶温温热热正好入口捧到了他面前。
姚文海没敢喝,他打量着这屋里,布置华丽,家具讲究,竟是不输他太守府。而他面前,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看上去文弱病弱,似有十五六岁左右的贵公子。
那公子也正盯着他看,而后一叹气,道:“好歹也救回来一个,不算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