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乾甩开文忠的手,快步朝着雨花台正门走去。
“圣上,等等奴才!”
文忠公公在后面喊着,脚步匆忙的跟上,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雨花台正门,因为禁足的缘故,朱红色黄铜兽首大门前把守着两个腰间佩刀的禁军。
一见着这抹明黄色的身影,两个禁军赶忙跪地:“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盛乾下巴微抬:“起来。”
隔着一堵高高的宫墙,他似乎恨不得穿墙而过,见一见受了委屈仍苦中作乐的母子俩,可到了这扇推开门就可相见的大门前,他竟然有一丝犹豫。
因为,他深知老五不可能去害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可他还是把此罪名盖在老五头上。
文忠公公追上来,眼神闪烁着催促:“瞧老奴的脑袋,忘了跟圣上提了,祭花神宴之后就是楚妃娘娘的寿辰,圣上您看楚妃还要禁足多久?”
他这一句话,让盛乾心中的迟疑化作乌有。
“给朕开门!”
“小五,没有风了,你快跑起来!”
楚翩然未满三十八岁,嫁人之前是江南巨贾的女儿,嫁人生子之后是地位绝然的楚妃,养尊处优似乎让时间在她身上停留。
她容颜依旧,穿着一身单薄的夏装石榴裙,身材依然纤细轻盈,追着纸鸢奔跑的脚步和带起的裙角蝴蝶一样蹁跹,从花丛中掠过。
插于青丝间的珠钗在太阳下发着光,她不是蝴蝶,却比蝴蝶更让人流连忘返。
抓着风筝跑的儿子忽然停下。
楚翩然刹住脚步,抬头望着硕大的蝴蝶纸鸢就要落下,顿时焦急喊道:“小五,纸鸢!”
话音刚落,一抹突兀的明黄色身影顿时出现在眼前。
“皇上?”
盛炀心一紧,顾不上头顶的纸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父皇请安。”
雨花台后院追逐玩闹的宫人们脸色大惊,齐刷刷跟着跪下,皇上这么无声无息的来,还是头一回!
盛乾站在廊上,指着纸鸢,焦急的喊:“纸鸢,纸鸢!”
众人一惊,顿时见因为没有风,自身又太大的蝴蝶纸鸢如同水中纸船遇上悬崖一样,陡然从空中坠落,坠落的方向还是高耸入云的宫墙另一边!
眼看纸鸢就要掉落墙一边,盛炀手疾眼快,抓着风筝线缠在手上。
‘啪嗒’一声,蝴蝶纸鸢砸在宫墙上,垂死的鸟一样怦然坠地。
……
半刻钟后。
半边翅膀折了的蝴蝶纸鸢被盛乾拿在手里,遗憾道:“罢了,罢了。”
盛炀见状,小心翼翼道:“若是父皇喜欢,儿臣可以重新再做一只蝴蝶纸鸢。”
盛乾摇头,折断翅膀的何止是纸鸢,他想见的也不是一只纸做的蝴蝶。
思及此处,他视线不由得落在一旁的楚翩然身上,不同于刚才欢快的模样,安静后的楚翩然有着被岁月浸透的温柔恬淡。
“膝盖怎么样了?”
楚翩然笑笑:“回皇上,臣妾的膝盖已经没事了。”
她笑着,眉眼间却透着淡淡的疏离,令盛乾心头一堵,又道:“朕许久未在你这儿用膳,不如让朕陪你们母子俩吃一顿。”
“雨花台粗茶淡饭,恐怕不合皇上的胃口。”
楚翩然低眉,嘴角的笑透着一丝苦:“还请皇上移步朝凤宫,皇后娘娘定会为皇上准备可口的晚膳。”
她是拒绝着自己?
盛乾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张了张嘴,想说些话安抚,可最后冷着脸拂袖而去!
“嘭!”
雨花台的宫门再次阖上,刚才大门敞开的一幕似是错觉一样。
望着禁闭的门,楚翩然下意识握了握身边小五的手。
盛炀会心一笑:“母妃,没事的。”
楚翩然心不在焉的回应,小五是以为自己跟皇上赌气?
在外人看来,或许是这样,可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贱,得手的不珍惜,丢了才知道后悔。
她和皇上之间,早就过了有情饮水饱的年纪,现在真心从来没用,有用的是手段。
为了小五,她变得和余敏兮一样精于算计又如何?
只是她并不知道,盛炀其实也不担心母妃因为跟皇上赌气,日后在宫中备受冷落。
从小自大,太子盛熤就视自己为眼中钉,为了躲开太子射来的冷枪暗箭,他早学会了察言观色,方才父皇离开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可不是动怒。
他和母妃禁足的日子,或许就要结束了。
昔日,他是别人抓在手里的风筝线,这一次,也该他来当一当放风筝的人了。
……
靖安侯府,满庭芳。
吴霜火急火燎的赶来:“大小姐,明天的寿宴太子要来,这可怎么办?”
她咬牙切齿的说,心里不由想着,姜威这个伥鬼是不是开始提防自己了?要不然,如何嘴上将寿宴的事交给自己来办,背地里去请了太子,却在寿宴前一天才跟自己提?
还刻意提及最近太忙,忘了说?
开啥玩笑,狗怎么可能忘记吃饭?
姜寒烟打个哈欠,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该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