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的宫道上,头顶的天空仿佛被高耸入云的朱红色宫腔分割成一条蓝白色丝带。
盛乾心里生出一种隐痛,仿佛被人摁着头押进水里,空气被一点点从肺里挤压出去的窒息痛。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种隐痛才渐渐散去。
宫中所有的女人,不是先皇指的,就是太后为了皇室开枝散叶塞进后宫的,或者贪慕权势自己爬上龙床的。
只有楚翩然,是他微服私访之后念念不忘记,亲自下旨求来的。
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也曾对楚翩然讲过海誓山盟的话,也曾亲自把小五抱在怀里,他们三个人,仿佛世界上任何一个小家般简单。
可……他是天子!
盛乾眼里的苦涩散去大半,渐渐恢复冷漠的清明。
“朕的几个皇子在干什么?”
文忠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缓缓道:“回皇上,大皇子最近带兵马司的新兵,忙得都没时间带大皇孙入宫,二皇子前些天进宫看了令妃娘娘,跟着工部尚书学习,三皇子咳嗽的毛病又犯了,待在皇子府里半个月没出门了。”
三个皇子都成了婚,太子的婚事皇后也在操劳,只有小五,还被自己禁了足。
盛乾负着手,走过长长的宫道:“从今日起,楚妃和五皇子的禁足免了。”
文忠公公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奴才稍后就去宣旨。”
“对了。”
盛乾脚步一顿:“小五在宫外可有置办宅子?”
“有一处,不过是在京郊。”
“京郊?这么远。”
盛乾眉头一皱。
文忠赶忙解释:“五皇子在京郊的宅子是一处温泉山庄,楚妃娘娘喜欢蝴蝶,可蝴蝶素来喜欢温暖的地方,五皇子为了讨娘娘欢心,攒了许久的银子买下这座温泉山庄,用来养蝴蝶,每年皇上在雨花台见到的蝴蝶,都是五皇子精心养的。”
强压下去的苦涩再次席卷盛乾的心脏。
就是没有母妃照料的大皇子也知道狡兔三窟,在内城外城置办了好几处宅子和铺子。
可小五的房产竟只有一处。
人心非草木,更何况盛乾心里本就有亏欠,这一刻,所谓的顾忌都化为乌有。
“文忠,传户部尚书,为小五挑一处宅子当皇子府!”
“奴才遵旨!”
文忠公公应声,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先前皇上打着保证几个皇子安危的旗号,迟迟不肯封赏皇子府,为的就是约束皇子们的行动,避免皇子们过早的拉帮结派。
五皇子上头的三个皇兄,无一不是成了婚才赏赐的皇子府。
而五皇子,却成了例外!
五皇子算是苦尽甘来了!
可,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皇子们也不例外,看似是对五皇子的宠爱,可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把五皇子推往风口浪尖之上?
皇上不是事事讲究制衡,今日为何……
文忠公公不敢多想,专心跟上盛乾的脚步。
翌日清晨。
吴霜一袭孔雀蓝色撒花袄裙,头上簪着点翠的孔雀翎羽宝钗,耳挂一点浅蓝的宝石坠子,这身上了年纪的装扮,穿在她的身上却别有一股美人正当时的风姿。
姜威腰杆挺得笔直,一开始还暗自担心吴霜的身份下了自己脸面。
却不想今天的吴霜如此光彩照人,这让他不由回想,昔日王氏举办宴会时,也是这么夺目的吗?
想了许久,他都只记得王氏嘴角下沉的脸……
算了算了,今天大喜的日子,想那毒妇作甚?
“李大人来了,久仰久仰!”
此时李夫人上前微微颔首,姜威神情一滞,他并不知李夫人是何来头。
吴霜回一个礼:“原来是李夫人,曾听闻李夫人与礼部员外郎的刘夫人是表亲,这次寿宴,贫妇斗胆把二位夫人的席位安排在了一起,李夫人快请进。”
听到这,李夫人眼神都亮了:“刘夫人竟然也在,这真是太好了,夫人你……”
她忽然想起靖安侯的正妻王氏已经被休弃,也未听说靖安侯娶其他女子,那么眼前这位,该如何称呼?
姜威赔着笑脸,解释道:“这是本侯的平妻吴氏,此前家中有事,抬妻的喜宴办得潦草,还望李大人李夫人谅解。”
众人一听,才知他抬了个平妻,纷纷道喜。
大魏男子三妻四妾,有些人的后宅里不光要侍妾,还养有买来的瘦马,靖安侯抬个姨娘做平妻,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
听着这片道喜的声音,吴霜笑意更甚,初次尝了身份地位的甜蜜,她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岁。
很快,宾客到的差不多了。
“侯爷,人快要到齐了,咱们也该进去了。”
姜威带着期盼,望了眼长街尽头,想着太子或许更喜欢晚来,他心不在焉的点头:“也好,咱们进去。”
二人才走进厅堂,就听回廊传来一阵骚动,而后是一道嘹亮的报唱声:
“嘉陵郡主,柳阳县主前来贺寿——”
话音一落,厅堂里的客人纷纷错愕,望向姜威。
姜威攀上了什么高枝,竟然引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