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中,留给盛炀的记忆总是冷。
但在皇祖母这里,他久违的感受到在江南才体会过的温暖宁静。
所以在皇祖母这里,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禁足的事他不打算说出来。
“皇祖母勿怪,是父皇给孙儿安排了一件重要的差事,孙儿实在走不开,这才有空来看您。”
“对了,孙儿还带来了阿磐的画像。”
说着,他从身边的太监手里接过画卷,在太后面前一点点摊开。
皇祖母嘴上说着不喜欢孩子哭闹,惊扰了佛祖。
可实际上,皇祖母心最软,是担心仁寿宫太冷清,常年没有人气,生怕阿磐在这待了不适应。
果然。
看到画像上憨态可掬的阿磐,皇祖母露出一抹慈祥的笑,眉眼弯弯,依稀能从这笑颜背后看见她年轻时风华绝代的模样。
太后伸出手:“好,这画像就留在哀家宫里吧。”
盛炀把画卷起来,递过去,袖子里露出一截孔雀羽丝的流苏。
“这是?”
他把刚才捡来的手串拿出来道:“这是孙儿方才在仁寿宫附近的路上捡的,皇祖母看看,这是您宫里谁的东西,孙儿好物归原主。”
把画放在案上,太后接过手串定睛看了一会,陌生的摇头:
“哀家不记得有谁拿过这样的佛珠,岚春。”
一个圆脸的姑姑应声上前,看了一眼接过手串:“五殿下,太后稍等,奴婢这就去问问。”
她刚退下没一会,带上来守门的小太监。
一见到人,盛炀脸上闪过一丝意外,连皇祖母宫里守门的太监都用得上这么好的手串了?
随即就看见那太监跪下:“回禀太后,这手串奴才见过,却不是奴才的。”
“那是谁的?”
“是昨日想见太后娘娘一面的赵家小姐准备的礼物。”
小太监回想起这事,又道:“奴才按照太后您的意思拒绝了赵家小姐,却不知这手串是如何出现在岚春姑姑手上的。”
太后恍然,一双因为上了年纪而瞳色变淡的眼眸中闪过锋芒。
“竟然这么巧,赵家小姐一介女子,身上的东西这么多,怎么偏就送给哀家的手串掉在了宫里?”
言外之意,赵家小姐若不是故意,就是因为达不到目的,存心迁怒于这个手串。
并非她刻意把小姑娘想的这么坏。
而是在这皇宫之中,她亲眼所见的复杂实在是太多了。
盛炀一听就明白皇祖母的意思。
“皇祖母既然不想见那赵家小姐,不如把这东西送回去敲打一番?”
这提议自然是在合适不过,却不想太后摇了摇头,伸出手示意岚春把佛珠给她。
“一个官家小姐,何必劳动哀家宫里的人,且等着吧,她还会再来的。”
说着,她敛下眉眼,眼底的暗光一闪而过。
若她记得不错,那赵小姐是从小就被皇后钦定的太子妃。
而她一向与皇后不和,身为皇后儿媳的赵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来找她?
她不见皇后,皇后竟然想起来找她了。
好啊,等赵小姐再来,她倒要看看,余敏兮在搞什么鬼把戏。
……
“嘭!”地一声,一个宽厚的巴掌拍在案上。
“好个姜威,当初他求娶棠君,我就知道他不是个良配,可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简直——简直猪狗不如,不配为人!”
明堂里,一个穿着青色长衫,唇边蓄着半截胡子的男人大骂,温文尔雅的脸上满是愤怒。
云申澜倒一杯茶劝道:“父亲别生气,先喝口茶。”
云启功袖子一拂:“喝不下!”
“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害我连棠君唯一的女儿都没见上一面,这要我如何同父亲说,等回了淮河,我还有什么脸面面对父亲?”
“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不该把寒烟留在姜家!”
错失良机的懊悔多过姜寒烟死去的悲伤。
云启功丧气的坐回椅子上,冷静下来道:“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去大理寺,我一定要去大理寺告他,敢害死我云家的表姑娘,我要他仕途尽毁,身败名裂!”
云申澜也有此想法:“正好孩儿昨日给上京最好的讼师递了拜帖,孩儿怕拿不定主意,父亲明日陪着孩儿一块去吧。”
听到这,云启功欣赏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欣慰道开口。
“做的不错,明日爹同你一块去,我倒要看看,云家这一纸讼状他姜威到底能不能接住!”
话音刚落,一个小童子捧着一盒什么东西上来,脸色是有些焦急。
“老爷,公子,姜家刚才来人了,丢下这个东西就跑了!”
“什么?”
椅子还没做热的云启功“噌”地一声站起来:“真是开了眼了,他们居然还有脸来,真是厚颜无耻!”
他一把接过盒子,一边打开一边说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怕不是他姜威想用银票……”
声音戛然而止,云启功抱着扁平的盒子僵在原地,脸上满是惊愕。
“父亲?”
看到这,云申澜心无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