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虽然性情骄纵。
可她在皇家学苑念书的时候,却是棋技这门课出类拔萃的好苗子,可以说是杀遍全苑的女学生。
赵丹姝自认样样出众,可唯独在下棋上,她确实要矮三公主一头。
御花园里柳树成荫,奇石假山层叠,亭台跃然碧绿的水面之上,许是这一抹生机盎然的绿色柔和了热烈的阳光,让光不在灼眼,熹微的光将宫女的影绰倒映在爬满藤蔓的墙上。
三公主脚步停在亭子前,转身挑起眉头,语气傲然:
“怎么,你怕输?”
明朗的光把她的身影照的透亮,看起来像是拓在泛黄宣纸上的人,虚幻缥缈,一阵风来就就这身影吹散了。
梦中的三公主跟眼前张扬着骄傲的人在这一刻重叠。
赵丹姝眨眨眼,眉眼舒展,绽开一个粲然的笑。
她怎么会怕?
梦中的她至死都在太后,或者整个盛家的棋盘之上,可笑的是到头来弄死她的人却是林梦月这个局外人,如此看来,盛家的棋局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如今不过是重新走这盘棋局,她洞悉对手的每一步棋,把握了先手,何来的怕?
赵丹姝抬起脚,每一步都走的昂扬坚定。
二人对面而坐,身边没有一个侍者,宫女丫鬟全都退到了亭子外几里的地方。
“哒”的一声轻响。
三公主先手,黑棋落在天元的位置。
赵丹姝紧随其后,白棋下在角上。
看到这,三公主轻蔑一笑,道:“你还真信奉金角银边草肚皮这一套,狗屁规则!”
“本公主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本公主是如何打破那些狗屁前人总结出来的规则的。”
十五六岁的年纪,难免身有傲气。
‘金角银边草肚皮’,是下棋的一句俗语,意思是先手的位置里,角最具有反制价值,边缘其次,中腹最为被动。
而天元就是棋盘中心。
梦中的三公主也是这样,她下棋起手总喜欢落在天元,乍看处于被动的一方。
可她最会察言观色,一旦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这步棋沾沾自喜,放松警惕之后,就开始崭露锋芒,一步一步把对方围困起来,拆吃入腹!
落子的声音先后响起。
三公主捏着手里温润的棋子,看着赵丹姝的眼神越发戏谑。
“祭花神宴不是快到了吗,你的美梦很快就要成真了,你还三不五时进宫讨好本公主母后做什么,难道怕嘴里的肉跑了不成?”
赵丹姝嘴边的笑意始终恬淡:“皇后娘娘待臣女不薄,臣女进宫孝敬娘娘难道不是应该的?”
“讨好谄媚就讨好谄媚,说什么孝敬?”
黑棋向白棋一步步围去,声音仍在继续:
“赵丹姝,按理说你一个太师之女,母亲又早逝的人,是不配入主东宫的,可本公主的母后还是看上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三公主身体前倾,头顶足金的发簪于赵丹姝逛街的额头近在咫尺。
赵丹姝的手兀自顿住,脸上不动声色:“皇后娘娘自有她的道理,岂是我等能揣测的?”
她心头一颤,难道说伏虎将的兵权这件事,三公主也是知道的吗?
如果三公主都知道,那么梦里被蒙在鼓里的人,原来只有她一个。
霎时间,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见她下棋的动作慢了,三公主心头大喜,语气愈发凛冽。
“那本公主大发慈悲给你解解惑!”
“赵丹姝,你的祖母姓王,兖州府伏虎将王家的王,伏虎将的兵权根本不在你表叔叔兖州府都尉王涣身上,而是在你的祖母手上!”
“哒!”
三公主重重落下一子,黑子扑吃白子,她轻蔑一笑,抬手拿掉几颗属于赵丹姝的白子,语气欢快:“承认承认!”
棋盘上的白子顿时少了四分之一。
对面的人垂着眼眸迟迟不落子,三公主等的急了,催促道:“下啊,不敢下就认输!”
“公主稍安勿躁,这才刚开始。”
赵丹姝终于抬起眼:“不是吗?”
有什么晦涩不明的情绪在她眼底掠过,如同秋风扫落叶,扫干净之后,眼眸里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虚无。
她这幅样子让三公主大失所望:“你没听见本公主的话?”
难不成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
想着,三公主又道:“母后钦定你作为太子妃,看中的就是你祖母手上的兵权,还有我的太子皇兄,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姜寒烟那样美得跟妖精似的皮囊!”
从姜威的寿宴回来,也不知道太子皇兄遭遇了什么,整天要死不活的,还学着别人借酒消愁,谁劝都不管用。
后来打听了才知道,竟然是姜寒烟死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赵丹姝知道了怎么不惊讶?
“公主不必哄臣女,臣女祖母手上有没有兵权臣女怎会不知?”
听到这,三公主才明白,原来赵丹姝是太相信她的老祖母了!
“你要是不信,回去问问你祖母不就好了?”
“或者,你直接一封信去兖州府问你的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