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打精神,见一户人家倒未作丧事,倒显稀奇,便走了进去一看,里面有三个人,一对青年夫妇并一个小女孩。那对夫妇年纪不过三十来岁,男的紫膛长脸,浓眉大眼,面貌憨厚。女的腊黄的小脸蛋,约略有些麻子,颇有几分颜色。只是容颜憔悴,面色愁苦,显是日日担惊受怕所致。那个小女孩不过五六岁年纪,长得甚是清秀可爱。风清一见甚是喜欢,登时将那恐怖不快暂且抛下,招呼小女孩道:“小姑娘,来,跟阿姨玩。”她却忘了自已正穿着男装。那小姑娘便跑到那妇人身边躲起来,探出小脸蛋瞪着大眼睛瞧着她。
风清向那男子拱手道:“请教大名。在下风清。”
那男子漠然道:“我叫贺广。这是我媳妇杨珍珍。”风清道:“贺老兄,这村落里死气沉沉,家家办丧,真是令人费解。不知可否指教一二?”
贺广摇头叹道:“唉,造孽呀。这几天来也不知这里惹了哪门子的瘟神,一时间家家都要死人,人人都自危。你别瞧我家现在还没人死。但说不定立刻就会有事。我和媳妇如今正在等死呢。”
风清道:“村里人何不赶快逃离此地?没准就会有活路?”贺广道:“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若是能熬过这几日,侥幸活下来,我是再不在此待的。本村也有些人出去逃难。但大多数还是不愿走。都是在这老乡老土住了几辈子的人了,大都不舍轻易背井离乡的。出去也不是活受罪?有些人与其要饭乞讨,忍饥挨饿,还是守着那份家业,不肯松手。咱们穷人老百姓,去哪都不容易。那点家业田地就是命根子。”
风清大为不解,难道那点子家业,还比得上生命之贵吗?这时肖羽大生同感,忍不住插话道:“不错。贺老兄,我家也是个种田为生的。不到实在过不下去,谁也不愿牵家掣手的逃难要饭。对庄稼人来说,田地房屋牲口就是全部,活命就靠这个。”
贺广大腿一拍,粗声道:“小兄弟果然知道咱老农民的心。”心喜之下,便端来一碗茶来与肖羽喝。肖羽接了便要仰头饮尽。风清眼明手快,一把将茶碗打掉。肖羽变色道:“这是怎么说?”风清冷冷道:“这里死气沉沉,危机四伏,一切须得小心在意才是。”肖羽道:“我不信老贺会来害我。”风清皱眉道:“你若不怕死,便再去倒一碗茶来喝便是。你是死是活,跟我全无干系。”
贺广甚是尴尬。他媳妇弯腰将碗碎片拾起,埋怨道:“你咋的不晓事?丁不丁寅不寅的就把脏碗往别人手上送。人家是当大官出身,跟你说话都是抬举你。你还不知足?明天又得去买碗了,你作的好事。”唠唠叨叨,自去后院将碎片扔了。
肖羽甚是不安,但终究性命交关,不能不加意留心。再不敢去碰那茶水。
贺广忽然面上现出一种极其恐怖的神色,直愣愣地盯着风清,似是发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只见他面目扭曲,狰狞可怖,咕哝了几句,忽然一头栽倒在地。杨珍珍正进房来,见状发疯似的扑上来,见贺广已然一动不动,一摸胸口,竟是已气绝身亡。她大声哭叫着,号天动地,泪水滂沱,哭得昏死过去。那个小女孩也趴在爹的身上痛哭不已。她年幼的心已然明白,她从此失去了最疼最爱她的爹爹了。
风清与肖羽都是变色。肖羽上前仔细检查,死者全身哪有一点伤痕?风清命李林上前来验尸,李林抖抖索索地过来,翻来覆出瞧了半晌,愁眉苦脸地道:“禀大侠,这人身上委实一点伤痕也无,也查不出是中了毒。”
屋内气氛阴森,青灯如同鬼火般摇摇晃晃,墙上贴的一幅画像面容怪异,笑容阴险,好似一脸的笑里藏刀,狰狞险恶地瞧着他们。
风清但觉诡异恐怖之极,颤声道:“此处大为险恶,不宜久留。我们快快离开这里。”三人迅速离开贺家,风清想起一事,摸摸身上,只剩下几两银子。便向肖羽和李林道:“你们有银子没有?都拿出来。”肖羽将身上仅有的银子全掏出,不过三两多碎银。李林大为不愿,但被风清盯着,不敢违抗,只得摸索着从内衣兜里排出十两银子,声明道:“我只有这么多了,不信你搜。”将内衣解开,显得大义凛然。
风清皱着眉头,哪肯去搜他?便拿了这些银子返回贺家,将银子放在桌子,爱怜地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替她整了整头发,见这些银子也不济甚用,叹了口气,一时找不到可以送给小女孩的东西,身上又没带多少银两,从脖子里解下一块镶钻猫眼玉佩,递给小女孩,心道:“这块玉佩也可值些钱,留给小女孩作个纪念。她若是缺钱时,也可换些银子。”须知这块玉佩非同小可,乃是罕见宝物,由朝鲜国进贡入清廷大内,价值千金。偶然被风清所得。
他们急步向村外走去,都是心情沉重。肖羽咬牙道:“不知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一个人,转眼便不明不白的没了。有无天理?”风清心疼那个小女孩,想起她从此就没了父亲,真是可怜。泪水不觉就流了下来。
李林一路跟着风清,心中连连叫苦,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现下见她难受,暗地里幸灾乐祸,脸上却大是忠心耿耿地道:“大侠,难受就哭出来吧。”伸手要帮她拍背以献殷勤。风清面色一变,将他手打掉,怒道:“你想死呀?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