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村长把儿子叫过来,“好几十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那些伙计都还在不在,你过去以后先找石庆叔,那是咱本家,先认了亲,让他再带着你去找别的乡亲。”
“等安顿好了,去你爷爷奶奶的坟前磕个头,和他们念叨念叨咱们这边的日子。”
“然后再去隔壁村你舅舅家看看,要是他们愿意来,你就悄悄地把人带过去,注意动静可别弄大了。”
陶县令只说了愿意帮他们把原来村的人带过来,没说其他村的行不行,他们也不敢再问,生怕人数太多了给惹麻烦,所以决定先把人集中到一起,反正官爷们也看不出来都是哪个村的不是,咳咳。
石大郎用力点头,“爹,你放心。”
石村长看着儿子兴奋得通红的脸,心里表示很不放心,很想亲自替他过去,奈何陶大人只让村里出一个人,还得是青年人。
其他老人们见村长说完了,立刻把石大郎围住,七嘴八舌地说起那边的亲戚来。
老人们一张嘴,就忍不住把陈年往事也带了出来,石大郎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听着,后来见说的人名多了,脑子就开始发晕,额头都冒了汗。
石村长看得直叹气,儿子没随他啊,这点事情都记不住。
有心想换个机灵的,但现在齐国正乱着,总归是有危险,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让自家儿子过去。
石村长用烟枪敲了敲桌子,“排队排队啊,一个个地来。”
他又扭头看向明悠悠,笑着哄道:“丫头写字快,帮你叔把他们说的多记记。”
还好村里有学堂,石大郎被他撵着去跟着学了不少,现在能勉强看个信了。
明悠悠表示没问题,她还叫了郑焕他们三个外援过来,要不是需要保密,她都能把乙班的学子们找来帮忙呢。
老人们见还有人帮他们记下来,立刻兴奋了,话是越说越多,从对方好几岁了还尿炕到暗恋过几个姑娘,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明悠悠写的手腕都酸了,她无奈地打着商量,“这些糗事咱就不记了吧。”
老人不愿意,“写上写上,我那堂哥脑子轴,他听了这些事,就知道真是我在这边等他。”
乖乖,从山里窜出来一批人,说是那边的朝廷去接他们过好日子,这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怕是梦里没人信,说不定还觉得是骗他们去做苦力的,可不得要说清楚了嘛。
明悠悠心疼自己的小手,咬着笔杆想了想,“那您们干脆找个信物交给石大叔呗,东西应该比说话好使。”
老人们一想也对,可是大家当年本来就穷哈哈的,逃难过来时更是只剩下一身衣裳,哪里还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最后也就三个老人从自家孙子的脖子上取下了一条红绳子,递给明悠悠道:“这是咱大齐的习俗,小孩儿生下来要栓个大钱在身上,压命用的,你带的那个就是当年你爷爷的。”
明悠悠接过三个大钱,瞪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这不都一样吗,能分得出来哪个是您们的吗?”
“分得出分得出,”一个老头呵呵笑道,“你看这边上是不是有道印子,我堂哥带的那个也有,当年我俩一起弄的。”
另一个老头也道:“铜钱一样,绳子还不一样呢,我这条是我娘编的,当年她手最巧,家里所有孩子的绳子都是她给做的,回头一比对就知道了。”
明悠悠点头表示受教,把大钱和红绳放进信封里。
见其他拿不出信物的老人很是失落,她挠挠脑袋,“要不我给您们画幅像吧。”
虽然过去几十年了,这脸也是凭证不是。
老人立刻眼睛一亮,用手划拉了一下没剩几根的头发,连连点头道:“这主意敢情好,我和我爹长得可像了,让我大哥一看就能认出来。”
还有人可能觉得自己上岁数没当年俊了,便把儿子叫过来,“照着他画吧,大郎和我当年长得一模一样。”
“可拉倒吧,别给脸上贴金了,你儿子比你当年好看多了。”其他老头儿拆台道,“孩子随他娘,没长你这鞋拔子脸,真照他画了,你们家的兄弟怕是认不出来。”
长脸老头儿不说话了,却悄咪咪地给明悠悠使眼色,让她想办法给自己画好看点儿。
见大家说的差不多了,石村长左右看了看,对一旁的明老头喊道:“老明,你见识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充的?”
明老头儿刚才一直在旁边听着没参与,明家人口少,当年能走动的,都让他带了过来,只除了......
他心中难过了一下,缓了缓对石大郎道:“告诉你那些伯伯大爷们,咱们这次来的人多,准备的又充分,让他们别想东想西的,跟着过来就对了。”
其他老头儿一听就明白了,当年村子里的老人们,包括他们的爹娘,为了不成为拖累,死活不肯跟着走,还躲到山里让他们找不着......
老头们又围住了石大郎,
“告诉我堂哥,别的家伙式儿不好拿就算了,回来我给他们家配上,不过爹娘的东西要是还有留下的,一定得给我带过来。”
“我那弟弟是个坡子,当年就没跟过来,这次你见到他,如果他还固执,就让他儿子把他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