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霄家的,你先莫急。”
屠夫杨喝了口水,才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不怕你笑话,现在世道乱了,我们家也着急囤粮。
这不?前阵子你婶子才囤过一批粮,把家里的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
你要卖猪的话,我可以立马去收猪,但卖猪的钱得明日才结,最快也是今天晚上,你看成不成?
我得把猪给人家送去,收了钱回来再给你。”
安小暖心中微颤,没想到还得多等一天。
不过她也没表现出来,爽快道:“行,这年头大家伙儿都不容易,给人行方便就是给自己行方便。
按杨叔您的说法来吧,大宝都和我说了,杨叔您是大好人,在村里德高望重,我也不怕您骗我。”
一旁的大宝:“???”
抬头看向安小暖。
——我什么时候说过杨叔德高望重了?
安小暖保持着微笑,朝大宝眨眨眼。
——学着点吧,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果然。
安小暖这话说得漂亮,屠夫杨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那走吧,现在就去抓猪!”
屠夫杨是个办事麻利的主儿。
见安小暖如此爽快,他拿起麻绳和猪秤就出门了,还喊上了自家老婆子和儿媳妇。
几个人风风火火的,直奔季家而去。
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听说季家要卖猪,都跟着去看热闹。
有人说那猪早就该卖了。
当初季霄不愿意,现在不知又瘦了多少斤,亏大咯。
也有人过来和安小暖攀谈。
安慰她的,夸季家三个孩子懂事的。
说来说去,不过都是让安小暖好好过日子。
村子里的壮丁都被抓走了,这是全村人的伤心事。
为了这事,村子里就没有一户人家是不愁的。
尤其到了夜里。
天一黑,四周静悄悄的,脆弱点的人都忍不住哭天喊地不想活了。
可如今一看到安小暖,嘿,大家伙儿好像又行了?
是啊。
再惨,能惨得过安小暖吗?
看着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病恹恹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照顾好。
刚到季家没两天,丈夫就被抓了。
婆婆瘫痪在床没有劳动力不说,每天还得喝药。
下面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是自己亲生的,就算能养大,也不一定会给她养老。
最小的那个丫头因为是早产,隔三差五就得头疼脑热一次,也少不得看大夫买药。
所以啊,跟季家比起来,大家伙儿的日子实在太好过了,可不得多安慰安小暖几句?
安小暖也不嫌烦。
只要是说话不带刺的,真心为她和季家好的,她都摆出一副’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的样子。
嘴里婶子嫂子叫着,很是讨人喜欢。
村子里都这样。
即便没有亲戚关系,但共同生活在一个村,也是讲究辈分的。
安小暖刚来,认识的人不多,就统一叫婶子嫂子。
嘴巴甜一点,礼貌一点,总不会有错。
即便喊错了,别人看她是新媳妇儿,也不会计较。
这不?
大家伙儿一起说话时,安小暖就把屠夫杨的儿媳妇李云梅给喊错了。
喊了一声嫂子。
结果众人都忍不住笑,说:“云梅可不是你嫂子。
别看她年纪比你大五六岁,可她家男人比你家男人要小几个月。
以后你见了她啊,喊她一声弟妹就成!
实在喊不出口,喊她阿梅或者旺财娘都可以。”
上饶村的人性格都不错,很是健谈。
一路叽叽喳喳的,没多久就到季家了。
看到一大群人都进了院子瞧热闹,安小暖也表示欢迎。
——来吧来吧。
——来了正好,等下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搭把手!
她就是这么想的。
卖猪嘛,肯定得抓猪啊,还要绑猪称猪。
家里的猪再痩,它也是一头猪,光靠屠夫杨他们家这几个人搞不定吧?
结果,打脸了!
从抓猪到捆猪再到上秤,屠夫杨一家还真没让人帮忙。
夫妻俩带着儿媳妇,哐哐哐一顿猛操作,硬是把事情搞定了。
“一百五十一斤三两。”
屠夫杨把猪一称,精确到两。
看热闹的村民听说这猪只有一百五十多斤,都不免摇头。
“可惜了,早两个月卖都能多挣点银子。”
“谁说不是哟?先前我来刘婶家陪刘婶说话,还劝过刘婶卖猪。
那时候这头猪可比现在胖多了,起码得有两百斤!”
“你都会说是之前咯,这年头人都吃不饱,猪肯定也得痩。”
“里正家还有两头猪咧,不知道现在剩几两肉?”
“那谁知道呢,又没特地去看。”
“唉,天灾害人啊……”
一百五十一斤三两,每斤二十文钱,一共是三两零二十六文。
屠夫杨着急把猪赶去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