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石墙下。
黄蝉眼眸里的天空开始四分五裂,染上浓郁鲜红。
气海穴位置挨得那掌,灵力直催丹田,由内而外地摧残黄蝉的体魄,灵力余波绵绵不绝,连他的眼球都挤碎了。
身着承影甲的人,似乎没怎么杀过人,见此情节,紧紧地锁着眉宇。
但依然心细如发。
他忍着强烈的呕吐感,俯下身,拔出黄蝉发髻里的簪子插到自己脑后,取走咫尺空间,并以最快的速度换上黄蝉的外袍。
这些事处理妥当,他翻动手掌,以御物之法,把黄蝉的尸体移到隔壁的破豆腐坊。
房倒屋塌的豆腐坊有口菜窖,不到一丈方圆的面积,放着几口菜缸酱坛,身穿承影甲的人,把黄蝉的尸体移到菜窖里,在尸体上划出几道伤口,倒上融血化尸粉,看着黄蝉的尸体消融成血水。
接着。
出掌一震,震塌菜窖,掩埋了最后的罪证。
从残垣断壁中出来,身着承影甲的人不仅相貌和黄蝉相同,装束也分毫不差。
他快步赶在数百步外的钟素,解释道:“喝酒没用灵力运化,有点晕乎。”
“肾虚就肾虚,说这么多干什么?”
假黄蝉挠头干笑。
钟素回眸打量假黄蝉,掩鼻道:“你身上尸腐味儿怎么这么大?”
闻言,假黄蝉心里咯噔了一下。
参合宫到底是参合宫,即便实力和智谋都不那么拔尖儿的钟素,也不是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融血化尸粉起作用的很快,他没在菜窖里面待多久,可身上依稀的尸腐味儿,还是被钟素察觉到。
钟素继续追问道:“怎么回事。”
略作思量,假黄蝉故作轻松地笑起来。
“刚才在破豆腐坊菜窖边儿上,看见具腐化的尸体,我便帮他入土为安,师妹要不要去看看?”
“烧了吗?”
“当然,我还是在菜窖里烧的。”
“哦。”
假黄蝉不敢有丝毫松懈,挤着笑脸道:“钟师妹现在越来越心细,正式接班青云浦不在话下。”
两人沿着破碎的青石板路回去。
假黄蝉处处谨小慎微。
他很清楚现在只是勉强过了钟素这关,青云浦还有更精明强干的丰滢、雪初五、姜字辈芥字辈修士,以及小贼陆缺,在这些人面前稍微露出破绽,就是致命的。
到了青云浦弟子居住的几座院子,院门都开着,同门都在闲谈笑语。
无人继续饮酒。
渡过疫病难关,固然值得高兴,不过驻守防线仍是第一要务,喝两杯庆祝可以,不能饮酒误事,丰滢定了死规矩。
假黄蝉从几座院子前经过,目光尽量不过别人接触。
他面临着第二个难题。
黄蝉住在哪座院子?
假黄蝉混进鱼龙镇防线,对于镇上的环境并不了解,连该往哪儿住也不知道,但肯定不能问,一问,就会露出破绽。
假黄蝉缓缓地在巷子走动,希望能够遇到个人,先带他带进黄蝉居住的房间。
时间悄然流逝。
中午的阳光,洒进古朴的巷子,在蒙蒙水汽中散射成彩虹。
依旧没人带假黄蝉回去。
他坐在一块横倒的拴马桩上,按着脑门,内心泛起浓郁焦虑。
一阵散乱脚步声在巷尾响起。
陆缺、严高玄、洪成叶、薛昂等人,散兵游勇似的走过来,准备到镇外轮换值守。
看见假黄蝉,洪成叶先打起招呼:“老黄,坐这儿干啥?”
老黄?
假黄蝉感觉像是在叫一条狗的名字。
他还不习惯这种称谓,错愕了两息,才接过话头道:“心里有点堵,就在这儿透透气。”
青云浦有二十六人丧生,本堂弟子谁都不会太开心,故而这理由很恰当。
众人没察觉到异常,匆匆走过去。
假黄蝉也是先前的假雪初五,混入鱼龙镇的目的,就是要伺机击杀陆缺。
但陆缺从巷子里走过去时候,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他非常了解陆缺,这小贼机敏如狐,阴狠如狼,能察觉到任何轻微的敌意。
对了。
这小贼就是狐狸和狼栽培出来的。
很难杀!
假黄蝉还察觉到,白山关战役中重伤濒死的陆缺,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实力也更上层楼。
这无疑为他行事增加了不小难度,所以此时还只能等待。
欲成大事,按耐得住很关键。
陆缺等人到了鱼龙镇外,照例巡防,师侄师兄们病情都已痊愈,人力非常充足,他也不必死盯着防线前面的状况,省了心,于是就继续打坐观想金丹。
正月里的辅州,气候也不寒冷。
阳光洒落,清风吹拂,颇为惬意。
陆缺入定入静,英俊面庞洒了一层温和阳光,气息全部收敛于内,就好像栩栩如生的雕塑。
“他挂了,埋了吧。”洪成叶用肩头挤了挤薛昂,笑呵呵地打趣。
薛昂缄默不语。
洪成叶挥手轻拍薛昂后脑道:“你小子装什么深沉?听你的师叔们讲,前些年你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