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和谐过,姜越给她准备的饮食果然比较清淡,想必是顾君沉吩咐过的。
席间无话,顾君沉少有的安静陪她吃完这顿饭。
“晚上我还有事,你好好留在医院,千万不要独自走动。”
顾君沉扫了一眼窗外,月色如倚,暗沉沉的天际好似在穹苍的画卷上,挥笔泼墨,勾勒出一副神秘的星澜图。
“我真的不能回去吗?”
顾君沉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头,“这都是为了你好。”
这件事情如果被顾霖知道,他又少不了一顿骂。
言歆煞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凝眸看着顾君沉离开。
这一夜,她睡得特别不踏实,待竖日醒来的时候,言歆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外面的天本应该艳阳高照,却意外的阴沉,巨大的乌云几乎遮挡了整个申城。
只有几缕穿透力极强的光线,刺过层层密密的云,朦胧的洒在各处。
“好像是要下雨了。”
言歆低喃一声,房间中的打斗痕迹被清理的很干净,应该是怕她会影响心情,就连灯光都换成了暖色调。
黑云压城,言歆正集中注意力看着缓缓滴落的注射液,在外面突然劈下了一道惊雷。
轰隆隆翻滚了几下,最终归于沉寂。
可言歆却被刚才的巨大声音吓了一跳,她惊魂未定的转眸看向窗外,远远的还能瞧见如银龙一般在天空蹿动的闪电。
“别再看了,不过就是普通的雷雨天。”
程诺及时推开房门,快走几步将窗帘严密拉好,彻底隔绝了外面的风云诡谲。
“程医生,又要麻烦你。”
言歆听话的收回目光,见程诺现在自己身边,脸色沉重。
“是出什么事情吗?”
程诺将最新的诊断记录拿给言歆,稳声回答,“你必须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言歆不解,翻动了几下,依旧没有找到答案,“怎么了?是不是宝宝有什么问题。”
“不是他,是你自己。”
程诺盯着她,镜片后面那双深邃的黑眸波色流转,“你已经有轻微的抑郁症,如果不加以重视,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你的生命。”
不等言歆说话,程诺继续解释,“而且孕期的抑郁症不是孩子出生之后就可以结束的,它会伴随你很长一段时间,你必须自己去克服。”
“怎么会这样?”
程诺皱眉,见言歆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用手中的钢笔在空气中缓
缓勾勒了一下言歆的轮廓。
“你看看现在的自己,哪有一点喜色,每天你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会在无形之间变成一把能够洞穿你的刀。”
“是我不好,没有学会调整情绪。”
程诺见她情绪恹恹,怕自己的话更会加重言歆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剩下最后的两个多月了,如果你想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就要先让自己高兴起来。”
这种事情如果放在寻常的孕妇身上,非常轻松,可若是言歆,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我会尽力的。”
程诺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还有一件事情。”
“你说。”
“言和最近的心情也不好,你可以抽时间去陪陪他。”
提到言和,她的眸光又黯淡了不少,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她的确不想在言和的面前露面,那些阴暗的东西,言歆从来都不想让弟弟接触到。
“他当时说自己想要学音乐,我回去之后给他找了一个比较合适的音乐老师,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要明白,不管有多么优秀的老师留在他的身边,都没有你的陪伴重要。”
言歆听到外面愈演愈烈的雷声,轻轻叹了口气,“那我
现在换一件衣服去看看他。”
不管怎么样,她住院的事情,还是不能让言和知道。
言歆换下了病号服,跟在程诺背后慢慢去了言和的楼层。
得这个病的人,大多都是绝症,那种深深刻在墙壁中的腐朽,正在慢慢的包裹二人。
言歆心中微酸,究竟什么时候,言和才能摆脱这个地方。
她敲了敲病房的门,孙志见到是言歆,眼中明显亮了一下。
看吧,她就是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姐姐,就连管家看到她,都会觉得惊喜。
言和正在休息,少年干净的侧脸上勾勒着应有的朝气,却被一层化不去的黑雾笼罩其中。
言和阖上了那双澄澈的猫瞳,清爽利落的短发之下,是跟言歆相似的眉眼,温和之中透露着特有的倔强。
言歆在他的枕头旁边取过笔记本,上面洋洋洒洒记载了刚刚学到的东西,言和的字迹很好看,画出来的音符也格外流畅。
言歆在想,如果言和没有出事,现在一定已经小有成就了。
“姐,你来了。”
少年带着欣喜的嗓音响起,他坐起身子,亲昵的拉过言歆。
“阿和,姐姐想你了。”
她的鼻尖一酸,却被言歆生生忍
了下去,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在言和的面前掉眼泪。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