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喃的尾音中夹杂着细微的颤抖,言歆在床上探出身子,将头压低。
顾君沉回首望去,看不见她是何表情,但顺着皮肤传递过来的凉意,还是让他卸下了眼中的凌冽。
他慢慢蹲下,伸手安慰性的摸了摸言歆的脑袋,“怎么?”
那样低沉又柔和的嗓音,将言歆的紧张感稍稍抚平。
知道顾君沉一向不喜欢她的接触,言歆快速松开手,“我只是……”
“我在这里陪你,好好睡吧。”
言歆情绪转变并不突然,自从她上次险些出事,那颗惴惴不安的种子便在心里埋下,又加之她无意听到歹徒身后的背景,几重打击下来,肯定无法接受。
更重要的是,医生已经再三叮嘱过,她已经有了轻微的抑郁症,如果不加以调节,别说孩子,就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之前不管多么大的挫折摆在言歆面前,她都能咬咬牙面对,但是这一次,诸多的麻烦摆在面前,言歆已经是强弩之末。
听到他会留下,言歆长舒了口气。
顾君沉自顾自躺在她身边,言歆下意识离他远了一些,可又怕发生危险应对不及,悄悄又往中间挪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言歆才慢慢入睡
。
听到身侧平稳的呼吸声,顾君沉在黑夜之中偏过头去看她。
因为怀孕的缘故,言歆大多都是朝向左侧,她黛眉微蹙,浓密的睫毛时不时会抖动一下。
窗外月色如水,银辉一般落在窗帘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影子,房间内留着两盏幽暗的夜灯,顾君沉眸中缭绕万千思绪,用目光将言歆的轮廓慢慢描摹。
她精致的下颌有些削尖,露出白皙的脖颈勾勒成优美的弧线。
顾君沉的心静了下来,面前一帧一帧浮现出最近的片段。
言歆为了帮他谈成合同,把姜越准备的文件一遍遍翻阅。
为了帮他在顾霖面前打圆场,默默咽下了所有的委屈。
……
顾君沉抬手,牵起言歆散在二人中间的青丝,丝滑如绸缎的触感,顺着他的掌心重新落下。
他捻捻手指,似乎还残留着言歆身上的香气。
那个不惜挤走自己相知多年好友,费劲心机嫁进顾家的人,真的是她吗?
顾君沉一向笃定的判断,突然开始有些动摇,看向言歆的眼神也逐渐变的朦胧,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呢?
正当他出神的时候,言歆突然大叫一声,直挺挺在床上坐了起来。
——啊!
她
抱住头,身体控制不住的战栗。
顾君沉神色一凛,将手按在她的肩上,感受到他传递来的温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做噩梦了?”
他靠近言歆,清冽的气息徐徐将她包裹。
梦中泛着冷光的匕首挥之不去,言歆虽然已经醒过来,可依旧无法平静。
“君沉,到底是谁要害我。”
她的眼尾带了泪,一双惊惶的眸中翻滚着模糊的水雾,牙齿颤抖的‘咯咯’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言歆脸上血色尽褪,比外面清冷寒彻的月更为苍白。
一个温暖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脸颊,轻轻拭去她将落未落的眼泪。
“言言,没有人要害你,我不是一直在旁边吗。”
言歆在他的掌心上蹭蹭,那种无法言喻的阴霾感积压在胸口经久不散。
“别怕。”
他叹息一声,将手慢慢移到她的肩膀,言歆抖了一下,没有反抗。
“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言罢,顾君沉便要起身离开,言歆急忙摇头,“我不喝牛奶,你先别走。”
他停住动作,“好,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在顾君沉半安慰半威胁之下,言歆才重新
躺在原处。
顾君沉见她阖眸,轻轻把言歆的手握住,希望以此能将她心里的不安消除。
竖日醒来,言歆还在沉睡中,顾君沉看她好不容易安眠,也没有出声打扰。
他安排私人医生来检查言歆的情况,可等了一段时间,她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顾君沉没有办法,准备上楼先把言歆叫醒,却在碰到她胳膊的时候,感觉到她异于常人的温度。
言歆在发烧!
她的脸颊上晕着一抹浅淡的红霞,衬在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如在雪地展开一簇傲然的梅花,却没有梅花那么艳丽。
“顾总,太太这个情况,照理说是应该挂水的,但是她刚出院不久,如果频繁在体内注射药物,说不定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
顾君沉眸色一沉,“那就这样让她硬撑过去?”
“太太的病源于心火,跟最近情绪变化有非常大的关系,如果不用药物治疗,最好能在心理上加以疏导。”
私人医生见他脸色不好,又解释道:“太太原本就有轻微的抑郁症,但是这两天我给太太检查,发现她的病情比之前更严重了。”
这件事管家之前也跟顾君沉说过,所以他有意多陪伴言歆,只是没有想
到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