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溪刻意忽略他眼底的殷切,点了点头,走到床边,打量了一下柜子上的东西。
几个苹果,几个坏掉的香蕉,一束己经枯萎的花,除此之外就是满柜面的药了。
床的另一侧,椅子上堆着两件皱巴巴的外套。
他从前最近整洁,明明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偏他穿的最出彩,领口也永远洁白干净,身上香喷喷的,和那些臭小子完全不一样,连打过篮球流出的汗,都似比人干净一般。
她压下心里的揪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我都知道了。”她道,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没有异样。
“没有那么夸张,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他笑着说着,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生气,“你坐啊。”
她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了,他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是慌乱。
他想给她找张椅子,可椅子上堆着他的破衣服,他从没像此时这样的羞耻,这种情绪让他的兴奋突然间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自暴自弃。
顾芷溪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到椅子边,拿起他的外套,拍掉上面的褶皱,叠好,摆在他的床尾,做完这一切,她又把柜子上腐烂的
水果扔掉,把枯萎的花片摘掉,花瓶里重新换了水,摆在了他的柜子上。”
白小北静静的看着她忙忙碌碌。
她过去从来不会做这些事,可如今,这些事她做起来再熟练不过。
这让他觉得即紧张又陌生。
顾芷溪忙完,把围巾微微往下拉了拉,散了散汗,这才拉了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离的近了,白小北瞬间看到她脸上的疹子。
“不是不让你碰花生吗?”他几乎脱口而出。
顾芷溪一征,抬手拉了拉围巾,目光微垂:“并不是谁都记得这些事的。”
话毕,两人都沉默了。
“从前有你看着守着,我几乎没吃错过东西,连酒都少碰。”
“我不是不让你喝,是怕你喝多了第二天要闹头疼。”白小北道,思绪也慢慢的陷入了回忆里。
“你还不许我穿这穿那,每次都能变成各种外套披在我身上,又讨厌,又可爱……”
白小北笑起来,眼里堆满了温柔:“我讨厌那些人看你的目光,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对男人有多致命。”
“你找各种借口给我补课,其实你是想把我压在自习室,不让我和那些朋友鬼混吧。”
“她们不过是看中你顾家
大小姐的名号,并非想和你真心交朋友。”
“你把我的社团报表偷了,私自改成了和你一个社团,这件事我也知道。”
白小北垂眸,像是被戳穿了心事的男孩,微微一晒:“原来你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一直在这里。”她用手指了指胸口的位置,“从来没忘过。”
白小北动容,眼里隐约有水雾、
两人静静的对视着,顾芷溪话风一转:“你对我的伤害,我也记得。”
白小北一僵,脸上的笑尚且来不及消散就定格在了唇角。
“有时候,恨多一些,有时候,怀念多一些,最后我决定把它们一起放在心底,我希望以后再想起来,我对你无恨无爱,只是一个故人,我们还能像朋友一样聊几句,而不是像仇人一样誓不两立……你可以满足我吗?”
白小北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她眼底的坚定和祈求揉杂在一起,变成了一支箭,狠狠的刺穿了他的心。
他张张嘴,除了哈气声竟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顾芷溪垂头:“我知道白家出了事,你在顾家现在也是进退两难,念在相识一场,我想帮你。”
“我知道一个医生
,在这方面很有名,只要还有希望你就不能放弃,哪怕是为了你父母。”
白小北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外面冷吗?”
顾芷溪一征,道:“已经开始暖了。”
“我看着楼下的花都开了。”
“是啊。”
“小溪。我如果还能看到明年盛放的花,你可以原谅我从来所做的一切吗?”
顾芷溪狠狠一震,突然生气的吼渞:“你这说的是什么屁话?你这是在交待遗言吗?少拿这个逼我,我告诉你,你不好好的活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你真当本大小姐那么好的脾气吗?”
白小北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弄的一愣,但转瞬他就笑起来,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好一会,他擦掉眼角的湿气,摇头道:“我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可这一刻,我好希望时间能够回溯,回到我们在学校的那段时间。”他看着半空,好似那画面已经清晰的在眼前了,“回到那时,我不会让你来追我……我主动去追你。”
顾芷溪一下子握手成拳,鼻子也泛起了酸气。
“唉,说这些做什么。”他甩甩头,“你难得来看我一次……多陪我坐一会吧。”
她的心像被
狠狠的捏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你吃饭吧,我帮你去打饭。”
本以为他不会答应,没想到他竟然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