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殿。
白豌看着桌前的笔墨纸砚,不由叹息。
忤逆陛下果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他不仅被禁足在这个小偏殿里,甚至手被一块木夹扣住,只能拿笔。
嘉兴帝是铁了心,非要逼他把那害人的《夜艳图》画出来。
可是,他回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子,实在是不忍心画。
宫廷画师画的这种图一旦被皇家收入,那就是国库留存。这女子哪怕是死了,这幅画的不堪名声都会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当夜他便是只能无力的坐在窗前。
突然,
一个清亮声音唤他。
“白祗侯!”
其人被惊,探出头去。
只见一个小太监手拿一封信件递给他,并小心翼翼道:“这是凌尚书给你的信。”
飞扬字迹,狂放不羁的来信 ——沙书改字,如画。
寥寥几个字,让白豌面上疑虑渐褪。
第二日。
“这位小公公,你告诉陛下此画需要一些特殊物件。若能备齐,自然能画出绝妙的秘戏图。”
白豌在纸张上写满,并且将其递给了看守自己的其中一个小太监。
很快,嘉兴帝应允了他的要求,大盒小盒的把东西送了过来。
之后,整整三天三夜,门外的太监宫女都不知道这个人在干什么。只恍惚听闻有些许奇怪的声音。
上书房。
金殿上嘉兴帝往下端详,本以为看到的不是颤颤巍巍,就是服低做小。没想到却是一张勘破尘世的脸。
“白祗侯的《夜艳图》画完了?”
“不,臣要当场给陛下作画。”
白豌仰目,竟然抬出一个画卷般大小的木架,上面盖着一块白布,仿佛扣藏着未知隐秘。
嘉兴眉都不抬的看了他一眼:“所以,白祗侯折腾三天仅仅只是为了最后一刻的妥协?”
白豌摇了摇头,并且让小太监抬过来一个小木桶,里面装满了黄沙。
“臣会让陛下看到前无古人的秘戏图,但是臣也有一个要求,恳请恩准。”
放肆!
嘉兴帝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对这个人说这两个字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心里觉得怒不可遏,嘴上还是吐出一个字:“说!”
白豌近乎恳请的跪了下来:“陛下,臣自请去给太祖皇陵画壁画,离开大赢画院。”
他想得很清楚,陛下之所以将其留到现在,不过是觉得他还有可用之处,想收服而已。
眼下远离宫廷和朝堂作画才是最好的。
等到自己被陛下忘记,子辰也决定辞官,他们二人就可以一起归隐田园。
座上嘉兴帝见状,却忍不住问:“寻常宫廷画师,都是想尽办法得到皇帝恩宠。你这怪人,还尽想去那些偏远地方。”
“只要能画,去哪里又有什么所谓呢?”
白豌露出淡淡笑意,仿佛对宫廷名利钱权毫不在意。小命和心之所向才是最重要的。
嘉兴帝轻哼了一声:“朕准了!”
此间,某男终于放下心来,将面前白布打开,顷刻间便出现了一个木质框架。
所有宫女太监都朝着这方向看去,木框中竟然是一块白色丝绸盖在上面,下面则是一些早就点好的蜡烛。
大家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人,似是探究。
只见白豌挽起衣袖,将左手伸入旁边的小木桶中。
他凝眸片刻,手拿一捧黄沙洒在上面。
骨节分明的指尖在其间拨弄,轻垂之间尽是芙蓉软帐,软玉温存。
点点彩色细沙与光影形成独特影像,转瞬即逝。
嘉兴帝震惊不已,他看着这人竟然在白绸上用黄沙作画,里面人物还栩栩如生,神态生动。
他从未见过这奇妙的瞬间变化,惟妙惟肖,身临其境。仿佛这压根不是什么秘戏图,而是动人的画面。
最后,白豌终于停手结束。
他试探性的看了台上一眼:“臣画完了。”
实际上白绸的沙画早就乱了,压根不是此前画作。也就是说,他当即表演了一幅画完就消失,永远不会流传后世的秘戏图。
这也是他想出来保存那女子名声的一种方式。
嘉兴帝低头看了这画一眼,还沉浸在刚才瞬息万变之中,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被坑了。
“白祗侯,竟有此能?”
白豌稍稍颔首,神色不太自然:“臣……惶恐。”
他是真惶恐,怕被这陛下一怒之下再斩了。
然而,嘉兴帝却是不动声色的对管事太监道:“传朕旨意,白祗侯所作《夜艳图》,朕颇为满意,特封为侍诏。”
这让白豌深感失策,迅速恢复神情后,壮着胆子问:“陛下不是应该把臣送去太祖皇陵画壁画吗?”
君王不经意森森一笑:“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在大赢画院做侍诏,好好为皇家作画。第二,砍掉双手双脚,扔去太祖皇陵,用口叼着笔去画壁画。”
跪拜之人骇然,这压根就不是两个选择。
白豌实在是深知何为伴君如伴虎,只得被逼无奈:
“臣,谢陛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