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京郊别院。
躺在床榻上的人依旧没有醒过来。
这人手脚上的镣铐已经被取了下来,手腕和脚踝遗留下一些紫红色痕迹无法消减。
雪夜月光之下,面容虽然苍白,但是恬淡平和,仿佛只是在安静的睡着。
林覆最后一次把脉,却觉得其脉象虽然稳健,却依旧没醒过来。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老身,尽力了……”
这个人本身就受过不少伤,又长年过着表里不一的生活,早就情志不舒。
本身就只有五成的几率,人如今活着已算难得,就是不知何时会醒……
“那,这个人怎么办?”负责照顾的粉衣小丫鬟问。
林覆瞬间静默,握了握这人的手腕。
最差的情况,就是丢去乱葬岗……
毕竟有过今日相处之缘,都是身不由己被皇家控制,她实在不忍这人被弃如草芥。
魏公公早已经在旁边站了多时,一听到此人当真无法再苏醒便走上前去。
“他是西太后亲自安排的囚犯,以画为皇家所用,如今复摹和解画已成。”
林覆不解的看着魏公公,似还在思索其中的意思。
岂料,这位公公直接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人,自然是无用了。可弃之……”
其尖锐的声音冰冷尖刻,让人听着极为不舒服。
“可是他还活着,只是……只是昏迷不醒……或许长期诊治可以……”林覆的声音越来越小。
魏公公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冷诮一声:“他只是个平民。”
林覆手中的针灸停了下来。
“不是皇亲贵胄,也不是世家门阀,更不是官员亲眷。他的命并不值钱。”
“林大夫,还是继续回宫给陛下炼制长生不老药吧!陛下的命才是重于泰山。”
双手无力,从白豌的头上垂了下来。
“再等等……”
……
当夜。
电闪雷鸣。
随着一声声雨雪夹杂的寒意敲击窗框,冷气顺着风将树枝打的邦邦作响。
千里之外的凌书墨赫然从锦被中惊醒!
他的眼前蒙着一条白绸,一圈一圈遮住了那双好看的眸。
梦里无数次看着空荡荡的夜空,没有熟悉身影,只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宅院中。
实在是睡不着,尤其今夜——
由于被故意圈住了眼,看不到。
凌书墨摸索着床沿站起身来,踉跄着走了好几步,甚至差点摔了一跤才到窗边。
然后,他自顾自的打开窗,面上临着风雨飘摇,冰冷雨雪打在脸上,疼的很。
“大人?!”
外间的阿砚见状,担忧的走上前去。
凌书墨示意其不要上前,只仰着面,一遍又一遍的迎着寒意。
“阿白……月白……”他的声音在颤抖,“我的阿白……”
从身到心,从过去到现在,这个神采飞扬的人都无法控制这种软肋。
其实在这二人分别的四个月里,凌书墨便总在处理公务之余将自己眼睛蒙起来。
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硬是要蒙眼吃饭,睡觉,甚至行走。
当他蒙眼生活和习字作画,更真的明白他的阿白是个怎样厉害的人。
怎么有人那种情况下还可以万事不羁,对着他笑。
府中侍卫眼睁睁看着其在路上摔跤丢脸,吃饭摔破碗,拦之不及便罢了,如今还在这窗前吹冷风。
当真是,奇奇怪怪。
“大人,那些护卫一定能找到白公子的!”知道缘由的阿砚宽慰道。
“好 —— ”
凌书墨淡然一笑,眼帘后的白色绸布被风吹起,风雨浸了整张面。
生生死死多次,如今仿佛心灵感应般仓皇焦虑。
雨雪飞扬,二者就像两个相互依偎之人,模糊着双眼。
这个雨雪之夜,白豌昏迷不醒躺在京郊别院,不知生死。
这个雨雪之夜,凌书墨迎着冷风倾尽相思,窒息疼痛。
所谓毕生知己,终身之情……
声声萦绕耳边。
“子辰……”
“我在。”
“永远吗……”
“是 ——”
“那我就不死了……”
雨雪之夜,两个男子仿佛隔空对话,相互依靠,温存相拥。
凌书墨深深闭上双眼,茫然摸索停留在半空中的幻影,半真半假。
从身体,到面容,一点点消散……
而另一边,
白豌清醒了过来,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夜里的烛火光弱,令人觉得有些冷。
床榻上的人戴着白绸,一圈一圈的很是难受。
然后,他蹙眉间似乎听到耳边熟悉的话语。
“醒了!可算醒了!”
林覆看着他,惊喜道。
其他的丫鬟和下人们默默无语的看着,不敢相信这个差点被扔出去的活死人还能醒过来。
若是再昏下去,大概会直接草席一卷,扔去乱葬岗。
白豌在良久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