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丰猜度樊美人之子出自稳婆家中, 司徒岑拍案而起便欲往外走。贾琮赶忙两步蹿上前拉住他:“不急在此一时!你侄女不会有事的。”
司徒岑咬牙:“竟换了个三姑六婆之后!”
刘丰道:“那男婴身份越低越好拿捏。若换个官宦子弟, 万一人家亲生父母族中有能人呢?”
司徒岑攥着拳头道:“那稳婆家中有个未满周岁的外孙女。”贾琮打了个响指。
刘丰又说:“殿下再查查, 年初樊美人生产时,是谁做主择了这个稳婆。蜀国的稳婆想必不少,怎么偏偏择了一个女儿临产的。听闻高明的大夫能在妇人怀胎七八个月时便诊断出胎儿男女, 再查查稳婆之女看的什么大夫。”
贾琮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敌方是先找到一个与樊美人临产时间相近的孕妇,再使牛掰大夫诊断出她怀的是男胎, 再将她的母亲送去给樊美人接生?”
刘丰道:“不止。我疑心这个稳婆手艺平平、或是临时学的两下子。横竖接生时有四个稳婆, 丢一个滥竽充数不要紧。”
陈瑞锦道:“若是孩子尚未出生便开始寻男婴, 必不止看一家两家。殿下可去查查妇科大夫。”
司徒岑叹道:“本以为已查无可查, 眨眼冒出许多事来。”
裘氏笑道:“有事做便好。总胜过你闷的难受。”司徒岑怔了怔, 蓦然苦笑。
刘丰又问裘氏道:“敢问三王妃, 蜀王妃近日可曾难为过你?”
不待裘氏答话,贾琮先皱眉向司徒岑道:“依着惯例, 诸侯国都分封了,不是应该改叫‘王后’了么?王妃来王妃去的, 都不知道说的是谁。”
司徒岑轻声道:“谁家肯做第一个?”
贾琮奇道:“叫了又如何?谁还能来攻打谁么?纵跳出几个不长眼的老儒来, 王府前那么些兵士是干什么吃的?”
司徒岑瞥了他一眼:“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贾琮无奈抽了抽嘴角。司徒岑又道, “谁也不愿意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贾琮愈发莫名:“留骂名?怎么会留骂名?”
陈瑞锦咳嗽两声:“白脸的曹操不是留骂名了?”
贾琮道:“可后人眼中曹操是个伟大的帝王啊!连毛……咳咳,后世一位伟人都极力赞扬魏武帝。”司徒岑与裘氏互视一眼。
陈瑞锦忙说:“你别打岔,刘东家问三王妃正经事呢。”贾琮一缩脖子。
裘氏道:“不大待见我,并未难为我。”
刘丰思忖道:“二位成亲虽日子不长,蜀王妃大约要往你们中间插人了。”
贾琮问道:“女人吗?”
刘丰瞥了他一眼:“难道还能插男人?”
司徒岑道:“早先已送过女人,只是打发走了。”
贾琮忙说:“那两位是特送来配种……”不禁偷瞄了下司徒岑。司徒岑瞪他,贾琮赶忙改口,“那两位是模样平平好生养的,预备替世子那个啥你懂的。”司徒岑干脆踢了他一脚。贾琮嘿嘿两声,“横竖世子得了‘私生子’之后便没事了。”
刘丰道:“倘若蜀王妃欲扰乱三殿下心绪,挑起她自己与三王妃不合、或是整治三王妃、或是给三殿下送女人,皆是常见手段。”
贾琮眨眨眼:“蜀王妃干嘛要扰阿岑心绪?”
刘丰垂着眼皮子道:“倘若我们当真猜对了,蜀王妃捏在人家手上,就由不得她了。眼下三殿下在整顿吏治。既是外头的手段不管用,唯有从家里使力气。蜀王妃在你们府上少不得安插眼线,殿下想必知道,须得留意些。”
司徒岑呆了会子:“我……还不知道是谁。”
贾琮诧然:“你不知道?”
司徒岑苦笑道:“我又不做什么不妥当之事,何须防着我母亲?上回那两个女人送来之后才预备查,偏又不得空。”
裘氏施施然道:“我知道。”乃瞧了司徒岑一眼。司徒岑点点头。
贾琮皱眉:“他们主事的是女人么?怎么尽使内宅手段?”
刘丰道:“外头的自然也使,不然三殿下何以焦头烂额的?内外一齐动手才好。莫要小瞧内宅手段,使得好能憋死人。”
司徒岑揉了揉太阳穴,疲然道:“……多谢先生提醒。”
刘丰拱手:“区区商贾,不敢当。”
贾琮瞥着他道:“罢了罢了,你都中了举人,还不是先生?少来这些虚套。还有什么一并倒出来。”
刘丰瞧了司徒岑一眼,垂下眼皮子:“三殿下回头去套世子话时,弯子拐大些,莫要让他察觉出你在套他的话。世子身边必然也少不得蜀王妃的人。因眼下咱们诸事不便。一则并不知道可猜对了没有;二则,纵然猜对了,也投鼠忌器。”司徒岑长叹一声,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不想动弹。
当日下午,司徒岑命人审问那个叫徐二水的管事,终于还是动了刑。此人果为国舅爷手下。司徒岑命先将他关着。又诈了那稳婆一回。让两个看守闲聊,说樊美人之子没有太孙命、已染下重病活不了几日了。稳婆急得挠墙。司徒岑在旁看了会子,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眼看日头将坠西山,国舅爷那头连个响动都没有。司徒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