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连荷不错眼地看着他,脑海里都是昨晚还不欢而散的画面,所以看到这般春风和煦的他,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周沧晏握着她的手,视线凝过来,目光温润如水。
尽管他的眸做了掩饰,是如同寻常人那般的深褐色,可眸底天生薄凉的情绪却是遮掩不住,就这么看似不经意地望过来,宋连荷就像中了定身咒,整个人都要被他一点点吸噬。
“发生何事了?”他轻声问,同时抬眸凝向堂屋中。
与之视线交汇的瞬间,周君临好似狐疑地挑下眉梢。
而此刻宋连荷也反应过来了,绝不能让周君临觉察到周沧晏的身份,他可是奉了皇命带军平叛的,只要擅离职守,那便是临阵脱逃,会被治重罪!
她立即依偎在周沧晏怀里,撒娇道:“伏渊,你怎么才回不啊?人家被他们欺负得好可怜哦~”
宋连荷苦着脸,努力可怜给他看。
周沧晏冷淡的眸里竟渐渐有了笑意,顺势揽上她的腰,将她贴得更近,完全不在意外人的眼光,抬手轻轻拂下她颊边的碎发,再掖到耳后,“那便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以免再被人欺负了去。”
宋连荷一滞,她在帮他进入角色,那他在干吗?
撩她?
“这位公子,想来是场误会。”宋郗兰骤然出声:“适才我们已向这位小姐道过歉了……”
“那又如何?”周沧晏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几人,“道了歉就得接受?天王老子的法典里都没这一条。”
好!
宋连荷心下暗暗叫好!
就喜欢周沧晏这毒舌劲,真是无差别地毒!
宋郗兰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登时便不高兴了。
她是将军府小姐,亦是翎王妃,向个庸脂俗粉能客客气气地低头认错,已是她大度了,他们竟还不依不饶了!
再看孙尚香身边这人,长得普普通通,比起她家王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不过一身气质不俗罢了,配这个孙尚香倒是刚刚好。
“哎呀哎呀,都是误会啊~”掌柜的赶紧小跑过来,三言两语便说了来龙去脉。结合他说的,再去看满月越发红肿的脸,的确是已受到了不小的责罚。
周君临突然道:“为表歉意,我会负责姑娘接下来的一应开销。”
宋连荷眼神一亮,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商队也被安置在此,这些人马的吃喝拉撒,还要为了以假乱真,要不断出去采买,这些花销加起来可不是笔小数目!
坑就要坑笔大的!
“不必。”
周沧晏丝毫不领情,可宋连荷却悄悄扯下他的袖子,然后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别不要啊,咱们现在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骆老头那边也都勒紧裤腰带了,省下的银子都够咱们买两车粮食运回去了!”
她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贴着他说话,脚尖踮太久站不稳,男子大掌不着痕迹地撑在她后腰上,姿态着实是亲密。
他学她的模样,也贴近她耳边,小声道:“那便……依你。”
周君临磨了磨槽牙,倏尔转身,谷哈立即跟上。
“派人盯着。”
“是。”
掌柜的立即吩咐店小二给客人带到楼上厢房休息。
宋郗兰朝那两人望了眼,然后在满月的搀扶下上了楼。
待人都散了,不等宋连荷松开手,身前男子便马上退后,看她的眼神又恢复至冷漠。
宋连荷:“……”
就算是演完杀青了,没有掌声好歹也得给她献束花吧?
她是为了保护他,可他呢?
磨还没卸下就急着杀驴!
她又是愤怒又是不甘,瞪了他一眼后,提着裙摆步伐重重地踩在楼梯上。
身后的男子略一沉吟,也跟了上来。
宋连荷砰地推开房门,进去后随手就要给关上。
一只手适时撑住,接着推开,人也跟了进来。
“你在生气?”周沧晏眼神古怪地看她。
宋连荷坐下来,手臂很自然地环起,“呵呵,不明显吗?”
他站在对面,凝视她半晌,倏尔问:“为何?”
为何为何为何?
他个杀驴犯,还敢在这儿问为何?!
“让你留下来,能与他朝夕相对,岂不正合你意?”他冷冷地问,好像置身事。
宋连荷歪着头不解看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周沧晏扬眉:“本王需要误会吗?”他嗤笑一声,“还是说,你以为跟本王有了肌肤之亲后,本王就该为你神魂颠倒?置正事于不顾,脑子里日思夜想的都是你?宋连荷,你未免也太高自己了。你和周君临那点事,本王不在乎,你是喜欢他也好,思慕他也罢,那都是你的事,莫要牵扯本王!”
“……”
不是她有说什么吗?至于被他这一通数落、贬低、诋毁和抱怨吗?!
宋连荷气得脸色发白,几次张嘴欲反击,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
她腾地站起来,手指着他,身体都在颤抖:“你、你这个翻脸比提裤子都快的混蛋!!”
窗外,谷哈一愣。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