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是。守山先生独自一人在外请见。”
“快!快!快!去请守山先生进来!”
“诺!”
“不!”
就在小太监应诺要退下后,闻楔然又忙叫住了人,快步往外边走边道:“寡人该亲自去迎才是!”
等闻楔然兴冲冲地出去了,裴烊任还保持着一个姿势跪在原地不动,那定格的姿态,仿若一只被丢在原地的哈巴狗。
一刻钟后,闻楔然红光满面的将六十岁上下模样,峨冠博带,干净清瘦,留有长须,面容朴拙清古的守山先生迎进了大殿。
刚一进来,闻楔然便向尚还留在殿中的裴烊任兴冲冲地道:“太傅,看看这是谁!守山先生专程为寡人而来,说要留于宫中,教习寡人为君之道!”
裴烊任看到闻楔然兴奋的表情,再听到他满含激动说的这句话,饶是他涵养俱佳,面上一时都骂的有些脏。
为防自己的表情被闻楔然看清,裴烊任赶忙低下头,向进来的守山先生执学子礼道:“学生拜见先生。”
守山先生抚须缓声笑道:“不必多礼。裴太傅与老夫年龄相仿,何须自谦。”
“先生说笑了,您文名满天下,何人不为您学生?”裴烊任收了礼,直起身与守山先生客套。
守山先生慈和地笑道:“奸佞之人就不为老夫学生。”
裴烊任听懂守山先生的意有所指,表情差点再次没绷住。
闻楔然却没听出守山先生的言下之意,开心地接话道:“先生说的很是!此次您来,朝廷里的那些奸佞之徒,还请先生教寡人好策,安然平稳肃清!”
说着话,闻楔然还郑重地对守山先生行下了一个请托礼。
守山先生眼疾手快地托了闻楔然的礼,目光却盯着裴烊任道:“自然,老夫此次来,便是为此目的。”
裴烊任的脸瞬间落了下来。
“先生!”闻楔然没有看出守山先生与裴烊任之间的暗潮涌动,听闻守山先生这话越发感动,激动地拉了守山先生的手,立即就要与守山先生对食对饮。
闻楔然牵了守山先生的手就走,完全将裴烊任抛在了脑后。
裴烊任站在大殿中,看着闻楔然亲密牵着守山先生离去的背影,面色越发阴鸷。
“陛下,您将裴太傅漏下了。”守山先生在出殿后提醒道。
闻楔然不在意地摆手道:“无事,裴太傅自然会找事忙,您为寡人专门远道而来,寡人自然要陪您。”
守山先生笑:“深感圣恩。”
闻楔然见守山先生随和,也愿意与他亲近,越发高兴,与守山先生用过膳后,便邀其共浴,抵足而眠。
守山先生来的悄然,但他进宫面见天子的事,却做的极为高调。
裴烊任还未出宫安排对守山先生的后手,鲁蕴丹这边就收到了守山先生前来的消息,立即派了自己在宫中布置的人手,严密保护守山先生的安全。
“权王狡猾,知道您必会担忧守山先生的安危,对其严加保护,这才派他老人家前来,去挤裴烊任在天子面前的话语权的。”
在鲁蕴丹命手下人去保护守山先生的布令发出后,康展砚凝声道。
鲁蕴丹低笑一声:“能请动师父,让师父心甘情愿过来为她办事,也是权王的本事。”
光明正大的阳谋,鲁蕴丹不认也得认,还能不管师父的安危不成?
权王也是算准了他这一点。
骆擎却道:“如此也好,权王这算是正式与裴氏对上了,我们暂时坐山观虎斗便可。这裴氏......”
话说到此,骆擎的视线扫向鲁蕴丹的断臂,眸中露出杀意。
若非鲁蕴丹阻拦,回来新皇城后,他便要找裴氏算这总账。
权王如今能更早的与裴氏对上,倒也好,等裴氏消耗了权王的一部分势力,在权王手下落残后,就没用了.....
到那时,他必要让裴氏一族的人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鲁蕴丹看出骆擎的想法,倒也没有阻止,继续提笔在书案练尚还生疏的左手字,缓声问:“最近朝廷与学州对吴踅那边歇战,他如何了?”
康展砚回:“我们歇战了,吴踅却并未消停,如今欲占下整个东州,已命麾下骑兵在攻东州联盟军了。”
“哦?”鲁蕴丹笔尖微顿:“如今战况如何?”
“吴踅的骑兵势如破竹。”
鲁蕴丹眉尾轻扬:“联盟军如此不堪一击?”
“谁知道呢?”康展砚摊手。
“联盟军的主帅宁川王是公认的已被架空的傀儡,底下的掌军大将大多都各有其主,有忠于裴氏的,温氏的、更还有些清平军的余下势力在那处盘踞........”
“谁知道这样的战局,后面又是谁在做局,又有怎样的谋算?”
说到最后,康展砚面有嘲色,显然对东州那边的局势,并不太关心。
鲁蕴丹想了想,提笔在纸面上写了“活局”两个大字。
骆擎看到纸面上龙飞凤舞的二字,赞道:“主公果然极慧,左手字不过才练了月余,字便已见风骨。只是这活局二字......”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