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仁对宋云矜的礼物充满了期待,宋国峰却在等着看笑话。
二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中,看着管家领着一名捧着长盒子的家丁走了进来。
那家丁肥嘟嘟的,不说话时,脸上已经带着笑意,看起来喜庆极了,是许长仁最喜欢的面相,一见到他,许长仁的心情就愉悦了几分。
家丁看到许长仁立刻作揖:“许老爷,我家五姑娘让小的问您今日安,祝您今日乐,明日乐,月月乐,岁岁乐,寿比南山,康健永驻,小的观您身姿如松柏,精神似龙马,双百之龄多添子。”
这家丁一开口就是吉祥话,越说越利索,听得许长仁高兴不已,要不是他舍不得赏钱,当下就给了。
宋国峰看着家丁那模样,心里冷冷一笑,嘴上啧了一声道:“你小子,嘴巴倒是利索,卖起来一兜兜的,来,给你两个大洋当赏钱。”
许长仁一见宋国峰帮自己出手,顿觉的宋国峰是个识趣的。
哪知道家丁退后了一步道:“不要不要,这可都是同许老爷说的,要了你的赏钱,这些吉祥如意的祝福,岂不是都挪到你身上了。再说了,小的的真心的,不需要赏钱!”
许长仁顿时觉得有道理,看宋国峰的眼神,也同时带了几分不满。
半晌,他扭头向家丁问道:“五姑娘是有什么事,快说说。”
“好咧!”家丁立刻把长匣子打开,露出里头的几个卷轴,“五姑娘说前些日子搜到了一些画,已经攒得差不多了,就给您送来了。”
宋国峰不以为意道:“冉小姐年纪轻轻,懂什么画,又能送什么好画?”
“您听好咧,《十六应真人》……”家丁念出了一连串画名,像巴掌一样打得宋国峰满脸生疼。
宋国峰没有想到,宋云矜竟然在一夜之间,弄到了这么多幅吴文中的画作。
而许长仁已经迫不及待打开卷轴,看到画卷的那一刻,他的两眼放光,面上溢满了欣喜:“吴吴……吴文中,全都是……冉小姐可真是太客气了……”
“五姑娘说了,本是要再把《十面灵璧》拍了送来的,可惜昨夜被人设计引开,来不及去拍,这才空了一幅,还请许老爷莫怪。”说到某些人时,家丁特意看了宋国峰一眼。
许长仁登时明了,看向宋国峰的眼神,多了几许不满:“我向来知道宋老爷好算计。”
宋国峰被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辛辛苦苦送了礼,反倒成了他的不是?
许长仁说完,又朝家丁道:“替老夫传个话,五姑娘有心了,这份心意,我这做长辈的收下了,往后绣苑若是有旁人为难你,只管过来与我说,我定叫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家丁欢欢喜喜地应下。
宋国峰立刻朝许长仁道:“长仁兄,冉明姬狡猾得很,你可不要上她的当啊!”
许长仁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她狡猾,拿着这么多幅珍品哄我开心,你有诚意,把着传绘部,硬是什么也不吐出来,拿了一副画就想打发我?”
“她……她那些画,就是看着多罢了,不值几个钱,我这幅画可是一千八百块大洋,这中间的心意,不是以数量来定的……”宋国峰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道,“长仁兄,她可是外行人,说不准那画作是有假的,被人骗了也不知道,你可得仔细瞧着了……”
“冉小姐的匣子里还附带着傅家的鉴定单子,怎会有假?”许长仁差点拿起画轴就砸到他脸上,忍着怒火道,“再者你也莫忘了,我也是名画家,是真是假,我还能分辨不出?”
宋国峰瞬间想起许长仁的另一个身份,不由地脸色涨红:“长仁兄……”
许长仁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冰冷地说道:“好了,宋先生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往后在绣苑,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但有一句话,你可得记清楚,少惹传习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长仁兄,柳筝是苏雪芝的徒弟,当年苏雪芝差点就把绣苑传给她,她此番回来,必定有所图谋,你我应当齐心协力,除了她的野心才是!”宋国峰生怕许长仁把他轰出去,慌忙之下,飞快说明来意。
许长仁闻言,本欲转身的身体却是一顿。
宋国峰见状,便知道他听进了自己的话,立刻道:“冉明姬明显是她的人,万一他们师徒得了势,被夺走的可就不止是传绘部,还有总务部啊!”
许长仁听完,打量了他一番,冷笑着反问:“宋先生当年可是个大情种,为了苏家几度自裁,更是声称对苏家的家业毫无兴趣。你之所以把苏家掌控在手,不过是为了慰藉苏家满门在天之灵,照道理,苏江年的未婚妻出现,你应当拱手相让才是,可你反倒紧紧把着苏家的产业不放。宋先生,你倒是好深情啊!”
宋国峰被揭了心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下意识辩解道:“柳筝和苏江年还未成亲……”
“你是苏家女婿,和她的地位不是差不多么?”许长仁的笑意更冷,“宋国峰,你要是还不死心,别怪我把你的丑陋心思抖了出去,让全上海的人都听听,你是如何把着苏家家业变成宋家家业的。”
宋国峰的脸色一青,张了张口,再发不出一言。
站在一侧始终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