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家丁慌忙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宋国峰沉下声道:“夫人……还让你查了什么?”
家丁声音惶惶:“她……还让我们去调查,当年苏家大火之后有没有活口,还有柳筝这些年的行踪……”
宋国峰不由地绷紧了身体,声音依旧平稳:“都查到了什么?”
“那场大火把苏家所有人烧成了灰,没有留下活口,但是当年大火过后,柳筝的行踪却很诡异,有人说当年她的身边,还跟着个小姑娘……”
行踪诡异,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
这两条信息让宋国锋如临大敌,声音也克制不住的带着几分颤抖。
“那姑娘……大约多大年纪?”宋国峰迫不及待问道。
“十岁出头的模样……”
家丁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宋国峰却是听不见,他的脑海里回旋着家丁方才的话,又想到了这段时间与这位大帅千金所相处的点点滴滴。
对方没有原委的针对他,看他时的眼神,带着令人不解的恨意。
还有,她与柳筝的关系,以及那只灵芝发簪,更让宋国锋不安的是,她对他与苏雪芝的从前,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一个难以抑制的可怕念头浮上脑海。
冉明姬,极有可能就是……宋云矜!
想到这里,他这才回过神,看到家丁依旧趴在地上,终于收回了自己的失态,低声吩咐道:“今日的消息,不准告诉夫人。”
“是……”家丁说完,便躬着身体出去了。
宋国峰的双腿一软,坐在椅子上却是久久无法平静。
难怪柳筝在苏家灭门后消失,原来,她是保护宋云矜去了。
难怪宋云矜一到上海就针对唐家……
难怪他们对江雪绣苑势在必得!
他们此行除了复仇,还有其他目的吗?
如果她真的成了大帅千金,那他只怕是逃不掉……
可要是她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现在也不会好好地活着……
这个发现更加坚定了,他要铲除宋云矜的决心。
宋国峰的心中极为忐忑,他不知道宋云矜对当年的事情到底掌握了多少,也不知道她如今的势力有强。
而冉大帅对她有多信任?
宋国峰思虑再三,决定不论如何,都要试探一下宋云矜对自己的态度。
若是能利用,就好好利用,若是不能,那就……除掉她。
就算是至亲之人,也没有他的命重要,哪怕是宋汝臣,只要关系到他的利益,他也不会手软。反正,只要他还活着,女人什么时候都可以再娶,而孩子随时都可以生。
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去了几次,都扑了个空。
宋云矜从前跑绣苑极为勤快,可这段时间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往传习部打听,就被白师傅告知,柳筝对宋云矜另有安排,自可不来。
他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等待机会。
事实上宋云矜这几日一直躲在家中,忙着制定绣织局的新规定。
她之前在底层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出国后又细细了解了西方的制度章程,再经过调查,如今对工人状况已经了如指掌,和钱局长见过几次面,就着草拟好的制度,不断修改和调整,目下是最后一版,只需要再调整一次,便可以在绣织局的干事大会上公布,通过之后即可分发到各大工厂店铺。
钱局长并不似唐兰芬,只顾着资本家的利益,他当过工人,吃过被压榨的苦,在许多方面皆与宋云矜不谋而合。
可是宋云矜更清楚,草拟规章制度只是第一步,前方有一座又一座大山在等着他们。
许家的,谢家的,戚家的……这一份制度也许不仅仅是纺织业的制度,以后会扩到各行各业,有眼界的大族,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损害他们利益的东西扼杀在萌芽之中。
最好的方式,就是杀了她!
想到这里,宋云矜轻轻叹了口气,身体随即绷紧,手已经摸到了手枪上……
“阿姐,是我。”谢悄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宋云矜的身体一松,起身为他打开了窗户,口吻略带责备:“你怎么总在半夜出现?”
谢悄扶着窗框望着她,午夜的风轻轻拂过,他垂落的乌发微微扬起,露出漆黑的眸子,那里倒映着月光,也映着她的面容。
他说:“想着,便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缕清晰的羞涩,更多的是坚定。
他这些时日来得越来越频繁,说出的话也越来越直白,看她的目光也越来越炙热。
理智告诉她应当拒绝,但是她的身体已经下意识退后一步,为他让出了一片空地。
他的身体轻轻一跃,双脚便落到地板上,那声响很轻很轻,像是戴着手套的手在沙发上轻轻拍了一下。
谢悄露出讶异的神色,垂首看去,漆黑的瞳眸泛起一丝笑意:“阿姐的心思倒是与我相通了。”
宋云矜无奈道:“我什么都没想,是你多想了。”
他缓缓抬脚,又轻轻落在地毯上:“你铺了新地毯。”
“一块新地毯罢了,有何奇怪的?”
“阿姐,你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