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季的第一场雪来临之际,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因“食婴”一事而锒铛入狱的昌武侯府上一任家主,大渝皇后萧音宁的生父,老昌武侯萧道坤无罪释放。
与此同时,原昭阳郡主的郡马,前内阁首辅,大渝建国史上最年轻的三甲及第的状元郎秦颐勤,则以贩卖婴儿和杀害婴儿罪被捕入狱,择日问斩。
关于秦颐勤的处罚布告一经公布,礼部尚书吕凌云就主动向渝帝坦白了当初买婴孩,吃元阳的事,并主动向渝帝请罪。
吕凌云的这一举动让原本对此案存疑的官员确信了秦颐勤所干的勾当,而那些与萧府不合,想要钻案件的漏洞,以此来扳倒萧家的人也因此熄了念头。
一天之内,两位朝廷重臣一个被处以死刑一个被罢官,已是大渝史上罕见,加上食婴贩婴案违背伦常,百姓听后人人自危,于是舆论的寥寥星火迅速席卷大渝。
在布告公布一周后,大渝百姓自发请愿,要求渝帝立即火烧秦颐勤,因为斩首太便宜他了,而且在牢里呆的时间越久,变数也越大,这种妖人,就该立即处死。
秦颐勤当天上午被烧死,昭阳郡主下午就带着女儿南宫芃汐进宫了,自从同秦颐勤和离后,昭阳就将女儿的姓氏改成了自己的,好让秦颐勤那个混蛋,以后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绿釉狻猊香炉中冒着袅袅青烟,与地龙散发出的热气一道消散于凤仪宫的内殿之中。昭阳捧着茶盏,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开口。
“皇嫂,绮儿今日又来叨扰你们了。”
“哪有什么叨扰的,现在天冷了,不方便出门,钰儿成天呆在房里直喊无聊呢,你们来了刚好。”
“那就好......”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昭阳就显得有些兴趣缺缺,将手里的茶盏端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皇嫂,绮儿今日过来,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府里,想找个人聊聊而已。”
虽然早已同秦颐勤分道扬镳,但到底做过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以前虽然恨他,但至少人还活着,那些不知是恨还是爱的情愫交织在一起,被存放在心底的某处不能见光的角落。
可他现在死了,还是以那样不可饶恕的罪名,昭阳的心仿佛一下被抽干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还是悲,只觉得一腔情绪无处发泄,想找个人说说话。
听到昭阳这样说,萧皇后就明白了,其实昭阳并没有彻底放下秦颐勤。
拉住昭阳微微有些寒凉的手,萧皇后将它握在手心,希望能传递一些温暖给它,“绮儿,其实你皇兄要处死秦颐勤,不光是因为他贩卖婴孩,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萧皇后没有把话说完,她在观察昭阳的反应,以昭阳的聪慧,定然能猜出自己这样说,那就表明那些事肯定同她有关,若是她想知道,自己就继续说下去,若是不想,那日后再说也罢。
被握住的手微微一颤,昭阳仿佛猜到了什么,低着头,用比刚才更加低沉的语气说道:“皇嫂,你说秦颐勤当年,对我是真心的吗?”
这句话是昭阳心中最大的疑问,在她和离时,就曾无数遍地问过自己,可惜一直没有答案。
秦颐勤和自己成婚多年,一直都以深情相公的形象示人,涂氏刚出现时她虽然怀疑过,但后来还是选择了信任,若不是那次捉奸在床,她怎么都想象不出口口声声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相公,会把另一个女人搂在怀里。
自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秦颐勤在和离前也对汐儿疼爱有加,如果现在的恩爱都是假的,那年少时爱恋,会是真的吗?
看着昭阳迷茫而又挣扎的模样,萧皇后知道是时候该说明白了。虽然真相有时很残忍,但如果让当事人一直活在美好的臆想世界里,那她的人生其实是可悲的......
前几日下了雪,奶娃娃一直嚷着要出去堆雪人、打雪仗,可是萧皇后担心奶娃娃太小会生病,也就一直没同意,刚好今日小闺蜜南宫芃汐来了,两个小宝宝终于可以一起玩雪啦。
“哈哈哈哈哈——”
“嘿——哈——”
“咯咯咯咯咯——”
两个小宝宝穿的都很厚,即使在雪地里打滚也不会着凉,西陵钰大一点,胖脚丫一踩上雪地就故意作势跌倒,再顺便打个滚。
小闺蜜觉得钰儿姐姐的新玩法非常有趣,于是也和姐姐一道,在雪地里来回打起滚来,把在一旁照顾她们的芷薇和曹嬷嬷逗得哈哈大笑。
相比院子里的欢声笑语,房内的气氛则压抑许多。
昭阳捂着脸,尽量不让自己的窘态落入萧皇后眼里,但无论怎样掩饰,指缝中的泪水还是奔涌而出。
犹记状元游街那天,那个让无数闺阁少女扔手帕的状元郎,只对阁楼上的她投以微微一笑;
在她病重的那些日子,是那个满身光华的青年才俊不惜以身犯险,救了她一命;
还有无数个夜晚,那个将自己压在身下,一遍一遍说着情话的深情郡马......
自己曾无数次叩谢上苍,感谢他把如此完美的夫君送到自己跟前,可最后的最后,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一足以把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