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
徐安并没有马上把炎明奚叫醒,而是将她倚在车厢一侧,随后便下令全速出城,赶往南郊行宫。
南郊行宫,距离京都南门约有四十里路,沿途设有诸多明岗暗哨,有专门的官道前往,寻常人无法抵达。
即便是官员,也得有宫廷手令才可接近,否则禁卫可先斩后奏。
皇家别苑,自然得守卫森严。
而正当徐安思考着,该以怎样的借口接近行宫时,却不曾发觉马车后不知何时已跟着一道白色的影子
“大人,出了南门往西的官道,便是行宫专属的道路。我们若无皇命,是无权通过的。我们该如何前往?弃车,暗中潜行?”
庞奇沉声道。
徐安笑了笑,扭头掀开一侧的车窗帘,看着仍显昏暗的天色,张口欲言。
正在这时,马车却猛然来了一个急停,差点让徐安的头与车板亲密接触。
顿时,便有些不悦道:“怎么回事?”
车外马夫勒紧马缰,长长喊了一声“育”,稳定马车后,这才回道:“回大人,前方似有皇城军设卡,前车急停,属下来不及”
“皇城军?”
听此,徐安跟着默念了一声,眉头浅皱,还未及示下。
庞奇就已搭话道:“怕是太后銮驾出城,正好被咱们碰到了。大人且稍待,让下官先去看看。”
说完,便打开车门一跃而去。
不久后。
庞奇折返,却道:“猜错了。前方南门处,确有皇城军在设卡,但并非太后。早在半个时辰前,太后就已出城而去。此番,出城的是另一批人。一行数十人,看似是某个富贵家族的车队,但下官看得出来,他们也是来自宫中,只是有所掩饰。”
徐安道:“哦?何以见得?”
“车队的主马车规格极高,乃由纯檀木制成,且随行护卫皆是一等一好手。如此阵仗,车上之人身份定然不低。最关键的是下官认出了其中一人。”
“谁?”
“杨宣。他直属禁军,官居羽林副统领之职。能使动他之人,若非宫中贵人,还能有谁?”
“呵呵,原来是他?那不出意外,这一对禁卫肯定是便装打扮,低调掩饰身份出城了?”
“正是。只是不知是哪个宫里的贵人,禁卫时常换岗,倒也不知杨校尉不,应该叫杨统领才对。他这个月跟在哪个主子身边侍奉,又是因何出城。”
闻言。
徐安瞟了他一眼,笑道:“这还看不出来吗?不出意外,这支车队出城后,也会赶往南郊行宫。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南郊行宫有什么人在?”
听此一说,庞奇略作思考后,恍然道:“明白了。车中之人,是皇后。皇后与秦芳菲是亲姐妹,司徒敏乃秦芳菲的遗孤,便算是皇后的外甥。如今传出司徒敏身死,太后为其设灵堂于南郊行宫,皇后也想来“看看”自己这位外甥无可厚非。”
“你不笨!这正好了,皇后也去南郊行宫,就可以稍我们一段。”
徐安眉目一蹙,摆袖之间抓起车中小案上的纸笔,快速书写了一张小纸条,转交给庞奇,接道:“速去交给杨宣,让他亲自转交皇后,我们要跟着皇后的车队进入行宫。”
庞奇接过,见徐安并没有说绝密,便看了看,下一秒就哑然失笑道:“大人妙计,以这样的理由让皇后帮忙,她就是想拒绝都难。”
徐安眼带笑意,却只说了两个字:“快去!”
没多久。
皇城军的岗哨处,便走来几名士兵,亲自领着徐安几人的马车汇入了皇后的车队。
来到南郊行宫。
前院的停车场处,二人并未急着下车,而是先叫醒了炎明奚。
女帝陛下醒来,顿感脑袋昏沉,还没来得及质问发生了何事,就被徐安以严正的姿态交代了一番,并让她换上大乾的便装掩饰身份。
炎明奚虽有不忿,但念及此番受制于人,倒也只能听从。
在徐安二人下车后,她三两手换好了衣服。
打开车门下车时,却见到不远处的徐安正在与一名黑色素衣的贵妇人交谈。
炎明奚的目光落在那名妇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后,面色微妙,触电般又缩回了车厢,口中小声自语道:“她是大乾皇后,秦芳雪?朕倒是看过她年轻时的画像,如今她虽年逾五旬但朕断不会认错人”
她阴晴之色,自顾迟疑了许久。
诡异的是,当她再次走出马车时,嘴角却挂着一抹不为人知的黠笑。
恰好碰到徐安与皇后秦芳雪结束交谈走回来,便稍向后移开几步站着。
徐安盯着她,若有所指道:“泥鳅,主人我此来有要事办,你切记慎小慎微,不可妄动,一切听我安排行事。如此,若有意外发生,你倒也能留下性命。而你大燕少帝密使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暴露。可知?”
炎明奚表面认真听着,实则却有些心不在焉,眼角余光一直跟随在秦芳雪身上,敷衍式地回应着徐安。
行宫偏殿,司徒敏的灵堂处。
此时,被大批行宫禁卫和便装随从严密封锁,除了皇太后的贴身宫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