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临时想起还有些事,我要先走。”我满怀歉然地与蒋立德说话,希望他没看出我的谎言。
“急也不急于这一时,这个案子我还要委托给你的。”蒋立德依然挡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让我走。
“不不不,你们弄错了,我是离婚律师,侵权纠纷不熟啊,不熟。”我为了不掺和这件事,不惜自黑。
“离婚律师?”蒋立德的语气突然生出一丝异样,他垂下眼睛,似乎在仔细打量我。
“额?蒋先生,要不我给您介绍一个专业的侵权律师吧。”我退而求其次地说道。
“你,你是不是上次那个节目里的律师?”蒋立德的话是疑问句,可语调已经非常肯定了。
“节目?”
“好像是一个寻人节目,后面有点乱。”
哦,就是之前我参与录制的一个六十岁老翁寻找亲生父母的节目(详见故事二十七),原来蒋立德看过了。
那个节目录制得并不好,为此木子老师还发了通脾气。
“啊,那个是我。”其实我挺不想承认的。
“正好,我也有件事要问你。”
“嗯……嗯?”我突然觉得这个弯转得有些快,又说道:“我
刚才说了,我对侵权纠纷不熟,要不我给您一个专业律师的联系方式,您……”
“我问你的不是我爸的事,是我自己的事。”蒋立德看看腕表,“二十分钟,在刘队来之前,把我这件事解决。”
还真是高效率啊,我疑惑地看着蒋立德,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不要问,我们做这个专业,总有些忌讳,离婚和继承都不是好事,似乎不便主动询问。
“我要离婚,问你的就是离婚的事。”蒋立德比我想象中还要坦率,“我想要我女儿的抚养权,怎么做。”
“女儿多大了,平时和谁一起生活?”
“八岁,我们一家三口一起住,平时都是阿姨接送,我和孩子妈妈工作都很忙。”
“你们双方父母呢?”
“我爸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跟我四弟一起住,平时不来我家,孩子的姥姥姥爷都不是本地人,他们也要照顾自己的孙子孙女,就更不可能过来帮我带孩子。”
“孩子妈妈知道你想离婚的事吗?她也很坚持要孩子抚养权吗?”
说到这件事,蒋立德的神色黯淡下去,他眼睫垂成一个弧度,似乎陷入浓稠的思绪中,隔了很久
,他艰难地说道:“她想要孩子,但我不想给她。”
“孩子跟着妈妈会更好些,特别是女孩子,马上到了青春期的时候,妈妈会比爸爸方便很多。”我倒不是想说服什么,只是单纯从孩子健康成长的角度给当事人提出些新的方案。
离婚案的当事人最容易钻牛角尖,其实如果他们多几条维度思考,或许可以得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蒋立德的面孔逐渐痛苦起来,他似乎在纠结很多事要不要说,不说,不甘心,说了,似乎又没到非说不可的地步,支吾很久后,他叹了口气道:“我就是不想让女儿跟她妈妈在一起。”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我和孩子妈妈已经分房睡两年了,这两年时间,都是我和女儿一起睡的,对女儿来说,有没有妈妈没有任何区别。”
我隐约嗅到狗血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情况会让父亲拒绝母亲与女儿一起睡呢?
我不想细问下去,于是就公事公办地说道:“如果你确定要离婚,也要争取女儿的抚养权,我建议你这边先带着女儿开始分居。”
“分居?”蒋立德摇摇头,“我不能分居,如
果我分居,所有人都知道我要离婚,对我工作影响不好。”
“那您太太同意离婚吗?”
“她应该也是同意的,就是抚养权问题我们谈不拢。”
“咱们先把抚养权问题放在一边,你们夫妻离婚后难道也要住在一起吗?因为您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离婚了。”
蒋立德手指交叉握在一起,似乎在做着极深的心理斗争:“这个,我还没想好。”
“蒋先生,离婚这件事是法律问题,要瞒住别人的前提是您太太愿意配合,我不了解你们夫妻的具体情况如何,很难为您拟定一条更好的方案。而且,就您现在的要求来说,显然离婚与不分居这两点是非常矛盾的,无论是诉讼离婚还是协议离婚,都很难找到突破口。”
蒋立德纠结地握住拳头,定了半晌,终于说道:“好吧,律师,我相信你的专业,我就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说一下吧。”
蒋立德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一切要从十年前讲起。
蒋立德是部队的,复员后就进入政府工作。因为蒋立德是本地人,工作也好,愿意与他相亲的女孩很多,但很多相了几次就无疾而终。
那时蒋
立德的母亲还活着,她为了蒋立德的婚事操碎了心,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蒋立德那么难找对象。
蒋立德的母亲以为是儿子要求太高,后来才发现不是这样的,很多本地女孩拒绝蒋立德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有四个弟弟。
蒋立德的父亲是做小生意的,家里条件很一般,五个儿子里蒋立德算最有出息的,剩下的四个儿子混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