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万物皆被覆在银白之下,茫茫大地,道路两旁的玉树银花绽出千姿百态。
良都城下,两辆马车停在雪地里,木良带着布庄四位管事一同为李家父子送行。
“这些年你在良都做的不错,为父很是欣慰。”李行远伸手替木良拢了拢其身上的大氅,眼角露出难得的笑意。
“为义父分忧是孩儿份内之事,能让义父满意也没枉费您多年的栽培。”木良笑着朝李行远施礼道,能得到义父的满意他自然是高兴的。
一旁的李昀夜看着义兄在父亲面前恭顺谦卑的样子,想到他小时候的遭遇又忍不住心疼起来。从小为了生存木良哥哥不得不看人脸色,后来虽被李家收养,可他也是克己复礼,勤勤恳恳只为报答李家的恩情。
“若无重要之事便早些赶回家过岁除吧。”李行远对木良这个义子向来是满意的,可惜终究不是亲儿子,否则,江南名李能交到他手中自己也不用这般操心了。
“是,义父。”木良眉眼弯起,点点头。
随后,李昀夜见父亲去与其他几位管事说话,这才向义兄问道:
“木良哥哥,你会早些回来吗?”
李昀夜不舍地看向木良,清秀温情的眼眸里还夹杂着些许的酸楚。他想扑入木良哥哥的怀中再闻一闻他身上那清淡温润的气味。可顾忌李行远与方管家在场他不敢轻易表现出对木良哥哥的依恋,只得压制内心的冲动,规规矩矩地站在义兄面前。
“我尽量早些赶回去,你好好在家,莫要惹义父生气。”木良见李昀夜一副拘谨的模样自然也知道是因为有义父在的缘故,遂心疼地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叮嘱。
“知道了。”木良的话让李昀夜心中十分烦闷,当着李老爷的面他又不敢冲义兄发脾气,只好不耐烦地撇撇嘴,闷声应道。
知道义弟不爱听,木良也无奈地笑了笑,他当然不希望义弟受委屈,只是将义父惹恼最终讨苦吃的还是义弟自己。
眼看着天色昏暗,恐怕又要落下一场大雪,李行远与众人匆匆道别后便携着李昀夜上了马车,方管家与安歌安云一道与木良等辞了行也上去后面的那辆马车。
“雪天地滑,一切当心。”木良又不放心地向两位车夫嘱咐道。
“放心吧,木掌柜。”
车夫应完,扬鞭一甩,两辆马车缓缓离开良都,木良站在雪地里望着马车远去,眼眸中不经意闪过一丝落寞。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昀夜弟弟初到良都城下时的欢呼雀跃突然重现在木良的脑海里,令他嘴角抹起了笑意。
感受着马车缓缓走远,李昀夜心中的感伤更甚,双眼不知不觉蒙上一层水雾。但因身旁还坐着李老爷,他不敢发泄,垂下头想将泪水憋回却不想反倒控制不住地扑簌落下。
“都快成家的人了,可不许再跟个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李行远见到儿子垂头落泪却有些嫌弃,这点极像他娘,性子软,动不动就掉泪眼。可他又不是姑娘家,男子汉大丈夫一遇事就哭鼻子能成什么大器。
李昀夜急忙抬袖将眼中的泪水抹掉,可哪知越抹越多,一想到回去就要被逼着成亲,娶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女人,虽然给自己的心理建树多次可他还是委屈地又流起了眼泪。
“聚散离合,生死离别皆是人之常情,你也该学着去接受了。”见儿子哭得更凶,李行远又心软地叹了一声,安慰道。
李昀夜未语,只是抽泣着点了点头,自己的心思他这种独权专制的父亲又怎会懂呢。
送完李家父子,木良便与几位管事一道回了铺子里,忙到天黑才回到家,看着漆黑的院落在白雪覆盖下更显得冷清,木良心中不知为何竟有种空荡荡的茫然之感。
按理说他在这良都形单影只多年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孤寂,可自义弟来了后渐渐让这院落热闹起来,即便后来昀夜搬到了卓府,但偶尔也会回来小住两日,让他每每从铺中往家回的路上多了份挂念,如今昀夜弟弟离开良都,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并非习惯孤寂,他也渴望有家,有牵挂。
在院中伫立良久,木良才叹了一声,将院门关上后转身正准备向屋内走去,却被廊下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才想起这落院里还有一个老周。
“木掌柜怎么回来唉声叹气的?”老周哆哆嗦嗦地裹着厚衣从房中走出来,天色昏暗他双眼迷瞪倒未注意自己将木良吓到,而是伸了个懒腰,哈欠连连地问道。
“你这一天去哪儿了?”木良睨了老周一眼,便自顾回屋将烛灯点着,漆黑的屋子瞬间光亮起来。
“闲来无事,到处瞎逛咯。”老周也跟着进了堂屋,懒懒回道。
“是啊,昀夜这一走你也就闲下来了,我得再给你找点事做。”老周的话似提醒了木良,他一脸认真地盯着对方,又似笑非笑起来。
“咳咳,明儿开始,我就天天跟着木掌柜不就有事了吗?”看着木良又一脸算计的表情,老周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非得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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