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山庄幽静的小院里,沈十爷双手负立在树下,沉默地看着瓦缸中两条形态艳美的红鲤鱼,小院也如死寂一般安静,沈十爷的不露声色却令其身后的两人面面相觑。
“十爷,鱼江城之事确实是我们不对,您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可别这般闷不做声让我们看着实在是害怕呀!”水尺到底年轻沉不住气,加之平日在外泼皮惯了哪受得了这窒息般的冷待?沈十爷从见他们到现在少说也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却一声未吭不理不睬,只顾观赏着面前的那两条鱼,这自然让水尺开始不耐烦了,遂忍不住开口笑了起来。
一旁的杨掌柜惊见水尺那楞头葱一般在十爷面前露出了平日里的痞样,心中不禁替他捏把汗,真是不知死活啊!
而守在院口的胖奴老苏嘴角却露出哂笑,他跟了老爷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老爷此时的不动声色已经暗藏杀心了,这家伙却偏偏要自寻死路。
“老苏,多久没喂鱼了?”沈十爷却未理会那泼皮水尺,而是抬眸看向院门口的胖奴,平静笑道,只是那笑眼里露出了可怕的杀气。
“回老爷,有几天了,确实该喂了。”胖奴吓得急忙弯了弯腰,恭敬笑道。
“那还愣着做什么?让这小兄弟去喂鱼吧。”沈十爷也不多言,眉尾挑起,冲胖奴吩咐道。
胖奴老苏哪敢有丝毫磨蹭,低头应下后便急忙朝水尺招了招手。
听着面前这主仆二人突然说起喂鱼之事,杨掌柜与水尺皆是一头雾水,又见老苏向自己招手,那水尺后知后觉以为是沈十爷同意将他留下,才让老苏给自己安排喂鱼的活儿,遂二话不说,冲杨掌柜使出一个得意的眼色后便屁颠屁颠地跟着老苏出了小院。
杨掌柜自然也以为沈十爷要留下水尺,心中不禁松了口气,可鱼江城的事一出直接导致了十爷的辛苦谋划功亏一篑,他怎么可能这般若无其事呢?
“杨掌柜啊,可还记得你先前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过什么?”就在杨掌柜疑惑不解的时候,沈十爷突然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十爷,我….”听则漫不经心,但杨掌柜却是浑身一僵,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后刚要开口却又听得沈十爷继续咬牙切齿地叹道:
“你可知,此次鱼江城的变故一夜之间便将我们先前所做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十爷,对不住,都怪我一时犯糊涂酿成了大错。”沈十爷突然沉怒的语气更令杨掌柜战战兢兢,两只颤抖的手不知往哪儿放,只得任由垂下藏在袖中。
“你这哪是犯糊涂啊?你这分明就是犯蠢!”沈十爷终于没再继续隐忍下去,按在心底的怒火也瞬间直冲上头,转身指着那杨掌柜的鼻子继续怒骂道:“平日里看你一副精明的样子没想到也会被仇恨烧坏脑子?你的一场大火把江南名李的铺子烧了顶多只是让他李家损失些钱财,杨掌柜?亏你还是在李家待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这江南首富最不缺的就是钱呐!如今,本十爷反倒被你害得损失惨重!”
杨掌柜早已对自己一时恨意做出这冲动之事而追悔莫及,此刻又被沈十爷骂得狗血淋头,心中更是悔恨难当,终没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起来。
“做什么做什么?骂你几句就委屈上了?要哭也该是我沈某人哭吧?”见到这杨掌柜大把年纪竟因被骂几句就抹上了眼泪,沈十爷顿时疾首蹙额,一脸嫌弃。
“十爷,您骂得对,我是蠢,被当时的恨意冲昏了头脑,如今是悔不当初啊!”见被十爷误会,杨掌柜急忙摇着头起身,继续冲对方哭道。
“哼。”沈十爷却是满脸鄙夷地冷哼了一声,又转过身继续看着瓦缸里的红鲤鱼,这人还不如鱼令他心情舒畅。
李掌柜见沈十爷懒理自己了,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哭下去,只好抹干眼泪如履薄冰地候在原地。
正当小院又再次陷入沉寂之时,胖奴老苏手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水珠折了回来。
“跟你说了多少遍喂鱼的时候注意些,别溅得一身的水!”沈十爷见到胖奴身上及脸上到处都是水渍,又开始嫌弃地埋汰起来。
“是,老爷,老奴下次定会注意。”胖奴急忙收了帕子,憨厚一笑。
“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方才那小子已经被老苏送去后院水塘喂鱼了。”沈十爷没好气地睨了一眼胖奴后又回头冲杨掌柜淡淡说道。
“喂....喂鱼?”沈十爷轻轻飘飘的话却令杨掌柜当即吓得魂飞魄散,面色苍白,他惊恐的眼神先看了一眼胖奴老苏,见其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杨掌柜恍惚觉得自己如同掉入了冰窖里。
“一个地痞无赖不知轻重,又这般自以为是,留着迟早惹事,杨掌柜应该感激老苏为你除去这个麻烦。”见到杨掌柜丧魂落魄般,沈十爷却嗤之以鼻,继续冷漠开口。
“从今往后,我老杨定鞍前马后地跟着十爷,不离不弃。”杨掌柜回过神来,随即扑通一声跪在了沈十爷身后,惶恐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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