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我得好好谢谢夫人了。”
沈霜序神色未动,面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样清冷。
她像是没有听到二人的交谈一样,闭目养神。
帘口的斜光映照而入,衬得她腮似新荔,鼻若鹅脂。
马车驶入驿站,停在了马厩旁。
马厩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破败不堪,栏杆底角遍布着严密厚实的青苔。
许清刚从车上下来,明珠就凑上前来,“少爷,奴婢去把车停好,小姐这边劳您费心。”
即便曾与明珠共事过一次,但许清仍觉得这一米九的丫头压迫力十足。
他点了点头,转身掀开身后的车帘。
沈霜序正将鞋袜穿好,见许清突然出现,面色一顿。
但她还是戴上了纱笠,披上了黑色的大氅,扶着许清的手臂下了车。
“这地方出事情了。”
二人并排走向房屋,沈霜序淡声道:“官家驿站里设有驿舍,驿丁,驿马和驿驴,这地方的马厩破损,驿马与驿驴都看不见踪迹,多半是被洗劫过了。”
许清也觉得这处官驿破旧了些,可除了外面的马厩,里面的房屋还算完好,不像是出了事的样子。
“官驿不是官府的地方吗?谁敢动手呀?”
没等沈霜序回答,驿站的屋门就向外推开,从中走出一名身穿驿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
那男人本以为来得是信使邮差,却没想是一个面目清秀的贵族少爷和年轻女子。
“您是”
一般贵族出游的阵仗极大,都会在特定的庄园别苑过夜,跑来住官驿的贵公子还真是少见。
“我姓白,带娘子北上访亲。不想路途颠簸,她身子骨受不了,就想来驿站对付一夜。”
许清为了保证话语的真实性,还悄悄伸手揽住了沈霜序的后腰。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腰板僵硬,但没有吭声。
“哦,好说好说”
驿卒见二人亲密的模样,放任二人进了屋。
在把他们安顿在一张桌椅上后,驿卒干笑了两声,“白公子,官驿有自己的规矩,给二位上点清汤寡食吧?”
许清知道,官驿会根据朝廷所规定的标准,供应过往官员的食宿。
驿卒把无官无职的二人放进来已是好心,再要求大鱼大肉是强人所难的事情。
“好,谢谢你了。”
许清刚回答完,就瞥见伙房位置的门栏处,藏着一个七八岁的稚童。
对方的眼瞳清澈,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二人。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就被伙房内的人揪走了。
“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看!不许看!”
训斥和小孩的哭喊声从房内传来,驿卒尴尬的赔笑解释道:“这是内人和犬子,不用在意。”
沈霜序螓首微动,问道:“定鸣驿额定四人,为何只见你,不见驿长?”
“这”
“朝廷上有规矩,各类驿使统属于兵部管理,不得带家眷入站。”
驿卒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忽然看见这神秘的纱笠女子放在桌上的腰牌,整个人都被吓得精神一抖,汗毛倒竖。
他做过两年边关驿卒,清楚牌子上所写的承轩坊可不是泛泛之辈。
最为关键的是,他还从未见过有人的身份腰牌是用玲珑剔透的白玉制成,再用金丝嵌字的。
“大大人。”
驿卒忙俯身跪地,求饶道:“小的是北境难民,带妻儿逃难的时候,偶然发现这处官驿空档,无人值守,就在这儿安顿了下来。”
许清从驿卒刚刚的表现来看,也不觉得他们是什么坏人,朝沈霜序使了个眼色。
沈霜序隔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驿馆原来的人呢?”
“不知道,来的时候就跑光了,那些驿马驿驴也都被南下的流民抢光吃完了对了,这身衣服也是在营房里找到的。”
“冒充官驿,延误军机可是大罪,伱们跟明珠去附近的临山县,会把你们一家三口妥善安置的。”
“谢谢大人!”
驿卒深知,对方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追究他的责任,就已经是天大的慈悲。
可当他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了贵人口中的明珠,差点双眼一黑,晕倒过去。
这身材健硕,肌肉从裙身下隆起的侍女,确定不是把他们一家子人拉出去灭口?
“跟我走吧。”
明珠候在门口,待立了许久。
在听到自家小姐的吩咐后,就将几人领了出去,离开了这处官驿。
整家驿站里只剩下了许清与沈霜序二人,空气也变得极为安静。
“驿馆的饭,还还没好吗?”
听到沈霜序主动打破沉默,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许清终于明白她为何静坐在这里了。
从素州出发以来,许清很少见沈霜序在车中就食。
倒是明珠的腿脚飞快,往往能趁着中途停歇的时候逮到野兔,等到晚上与许清烤着吃。
看来她不是不爱吃饭,而是吃不惯干粮野味。
“我去里面看一眼。”
许清起身去后厨看了一眼,发现刚刚那位妇人只是烧开了水,并没有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