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诓我?”
廖越见尉迟齐不信任自己的说辞,说道:“尉迟尚书,你觉得广平侯和杨家的关系很差吗?”
“人人都知道圣人在前朝太后时就与杨家有分歧,那婚约也不过是要钱要粮的妥协之举,能不差吗?”
尉迟齐说到这里,长须又被气的连连颤抖,若不是这些七七八八的权利之争,他兵部尚书的职位能这么难当吗?
“你把兵权塞到广平侯手里,信不信他连夜在篁岭关临近的宇阳城驻军,任凭前面打得再热闹,他动都不会动一下。”
廖越咧开嘴哈哈大笑,引得回程的官员将视线瞄向这里,见到是两位尚书大人后,忙弯腰行礼,快步路过。
廖越的态度让尉迟齐有些羞恼,不禁发问:“你笑什么?”
“你知道香山法轮寺那件事吧?”
尉迟齐皱紧眉头答道:“知道,和这有什么关系?他广平侯就算有查案的本事,也没带兵的本领。”
“与广平侯一起行动的,其实是杨纤凝本人。”
尉迟齐先是怔怔的看向廖越,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廖越淡定的反问道:“怎么不可能?圣人的登基大典可是邀请了杨家,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杨纤凝作为杨家家主为何没来?”
尉迟齐听到这里,对廖越的说法信了几分。
在杨家一众人里,现任家主杨纤凝是对朝廷态度最为友善的杨家人,从她出任家主至今,都在努力修复与朝廷的关系。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答应许家的婚约。
“杨家没出席圣人的登基大典,按照圣人以前的脾性,早就给对方定罪找麻烦了,你仔细想想从登基大典到现在,圣人是什么态度?”
尉迟齐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自杨家在篁岭关势大,威望达到一个顶点后,历代君王都在明里暗里的打压杨家。
圣人执政期间,也曾数次刁难杨家,限制了边关的资源。
登基大典后,圣人虽然没解除边关的条令,却没有对杨家口诛笔伐,再说道些什么这不正常!
“广平侯神秘离京,又突然跟着使团来到了篁岭关,联报了塞外军情,种种迹象都表明许家在与杨家和解。更何况两人有婚约在身,本就是一家,你把我朝精锐抽调过去,没有领兵经验的许清自会把指挥权交给杨家,明面上大家也都过得去。”
“原来如此。”
尉迟齐没想到这个死胖子的心思竟如此细腻,平日还真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只会阿谀奉承。
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瞧他了。
临靠篁岭关的边城,有着一处月牙状的平原。
通过右侧的城池,就能到达辽齐两国的边关,篁岭关也通常在此处检查行人和商旅。
但在辽国大军压境前,篁岭关就已经关闭了边境,拉起了护城河上的吊桥,令所有兵士和周边的民众藏入关内。
反观这片壮阔的平原之上,一列列的步兵骑兵方阵站在原地,神色坚毅的目视前方。
遥望过去,已然成为了黑压压的一片,气势咄咄逼人,宛如要压垮一切的黑云。
在这支人数与规模都夸张到极致的大军中央,有一辆十六匹战马齐力拉动的马车,车上搭建的不是车厢,而是一个宽大奢靡的帐篷。
亲王萧崇,出生就被父亲带在身边征战四方,长久以来,他已养成了居无定所的习惯,将自己的房子建在了大军之中,随队出征。
帐篷两侧的亲兵,都是辽国最为精锐的将士,他们手中握持的武器是长戈,戈首挂着辽国和亲王的旗帜。
这位名震四方,战力和胆魄彪悍的契丹汉子,此刻正站在屋内的地势沙盘前,用兵棋推演着战局的走向。
虽然辽国在这场战争的人数中占尽优势,但篁岭关的地势险要,驻守在此的杨家又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他要尽可能的减少损失。
只有这样,留下来的兵力才能征服齐国广袤的领土。
“报!”
传令兵跪在帐外,高声呼喊,“齐国内的探子回报,齐国女帝已下令集结六部,将抽调镇南忠武军半部和阴山虎豹骑,援护篁岭关。”
“报!”
另一位传令兵从亲卫让开的行道疾驰而过,飞身翻下马背,双膝跪在了帐前,高呼道:“探子回报,齐国统领援军的将领是广平侯,许清。”
“报!”
“”
此起彼伏的报信声从帐外传入,萧崇披挂着貂绒大袄,目色沉稳的直视棋盘。
但躬身站在一侧的萧家门客,被重金聘请的幕僚们已站不住脚。
“亲王大人,齐国皇室向来与杨家不合,这次能集结六部,处处都透着蹊跷。”
待率先开口的幕僚把话说完,另一人起身建议道:“亲王大人,篁岭关的地形易守难攻,我方虽有投石弩车,但篁岭关并不仅是城墙之利。”
“是啊,齐国精锐赶赴篁岭关,最多十日到十五日的时间,若我们不能把篁岭关攻下,将陷入泥潭。”
“届时,我国主力会深陷泥潭,金国还有可能撕毁条约,发起反攻。”
这些幕僚们的发言,都充满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