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妈,你怎么来了?”
宋忆农看到他娘,烦得不得了。
早知道他就不把和温蓝谈离婚的时间地点告诉她了。
“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钞票都让你给外人了!”
贾蝴蝶马上要亮出非遗式的吵架绝技了。
“温蓝,你说,你是不是外人?”
蝴蝶一手叉腰,一脚跺地。
“是,我当然是外人了。”
温蓝的人生走到这一步,才给这道题做出了满分的回答。
在这样的家庭里,儿媳妇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她以当一个外人而自豪,她以没成为他们自己人而庆幸。
“实话告诉你吧,宋忆农。以前你们家人说我是外人的时候,我可难过了。”
“但是慢慢我就意识到,我啊,就是个外人。”
“我啊,再努力,再没有下限,我也成为不了你们的自己人。”
“所以,你们千万别客气,也别心疼我。”
“我求求你们,就把我当成外人吧,我谢谢您!”
温蓝笑意盈盈,拱手为礼。
这倒让贾蝴蝶看不懂了。
她说这话,分明是用来羞辱温蓝的。
可是这儿媳妇的表现,怎么和她预料的不大一样?
“好,就算你是外人吧,那你……”
“不是就算,我就是外人!”
温蓝再一次肯定,她一打岔,贾蝴蝶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那你,哦,女人做家务是天经地义,为什么你要问农农要钞票?”
贾蝴蝶逻辑自洽了。
“既然你觉得女人做家务是天经地义,那你自己怎么不做?”
温蓝反问她。
“我和你不一样!”
贾蝴蝶骄傲地申辩。
“我和你的确不一样。”
温蓝想起旧事,低头含笑。
婆婆从前常常自我吹嘘,说自己长得就像一颗雪白粉嫩的糯米汤团。
下乡到农村以后,那些“乡下人”都夸自己的是“大美女”。
既然是大美女,那还不养尊处优、高人一等?
当时,温蓝就觉得贾蝴蝶是有些幽默在身上的。
动不动就把乡下人挂在嘴边,动不动就说别人是农民工外地人。
这优越感,究竟从何而来,温蓝到现在都没有头绪。
“像你这种女人,没工作,没工资,就是要干活的,是你本分!”
贾蝴蝶追加道。
“你说错了。我有工作!”
“你有什么工作?”
“全职妈妈就是我的工作!”
温蓝提高音量,字字铿锵!
“我的工作,全年无休,全天无休!”
“我的工作,带病上岗,睡眠失常!”
“我的工作,它没有工资,但是我有价值!”
温蓝坚定地扫视着大渣夫和恶婆婆。
妈的!这漫长的时间,这无休止的家务带娃,字字有血有泪。
妈的!这种日子我都熬过来了,我会怕你们?
“温蓝,你先不要激动。”
宋忆农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肯定是在搜索“家务补偿”的关键词。
他见协商没有余地,又打算出软磨硬泡那一招。
“宋忆农,你少来装好人了。”
温蓝一把就戳穿了他。
“这些话我必须说,我要为自己出一口鸟气!”
“说过了,我就放下了。翻篇儿!”
“其他的你都不用多说,给钱就行,不给钱就不行!”
温蓝断了宋忆农的一切企图。
“我刚才搜了一下家务补偿,咳咳,你想要多少?”
宋忆农果然是在做小动作。
“如果你承认全职妈妈的价值,那么,按照一年两万。但是婚后共同收入,必须均分。没给足的,你要给足。”
“如果你不承认我创造的价值,那就按保姆的普遍工资水平,但是我得分阶段和你结算。”
温蓝早就有了打算,宋忆农的每一个反应都在她的计划之内。
“分阶段?我不懂。”
宋忆农恰恰没有懵圈,他精明得很,想计算离婚成本呢。
“不懂就问呗,我现在就给你答疑解惑。”
温蓝知道他的小心眼,那就算个账,他也好心里有数。
贾蝴蝶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大堂吧服务员让她点单。
她见糊弄不过去,又怕儿子吃亏,硬起头皮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红茶。
“我要分为月嫂、育儿嫂、保姆三个阶段。但是,我的加班费你要另算。”
温蓝报上了清单。
宋忆农这么一计算,这六年的保姆费就得花上60多万。
温蓝点头同意。
“我全职的劳动价值是多少,你们明白了吗?”
渣夫在心里打算盘,所以不声不响。
倒是贾蝴蝶,万般地不服气。
“哼!你把你自己说得了不起啊!”
“温蓝,你是女的,女的就是低人一等,要伺候男家!还想要钱?”
“服务员,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