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安默然片刻,轻语道:“如有孕呢?”
陆盛楠穿上衬衫,扣子慢慢系妥,坚定开口:“不必了。”
幽谷之底,顾清霜的心如同沉坠的陨石,那名男子的面容映照在眼前,犹如千万柄锋刃无情斩割她的情感。
在修行世界中,那些无意繁衍生灵的修者,往往是情感如冬水,冷漠而深邃。这种纠葛,在修士的生涯中亦可轻易挥断。
“我不需孩儿,只有你便足矣。”陆天澄扫过她,补言道,“我不青睐稚嫩的生命。”
顾清霜默默起身,淡然道:“明白了。”
细细想来,陆天澄的话语确有其道理。在修炼不稳固的时日里怀育生命,实是对生命神圣的侮辱。自己应早做准备,免得现今这般困境。
即便她理解其中原委,心绪仍旧痛如绞肠。此男心中爱意不足,才会拒生她血脉的孩子于门外。
顾清霜满心悲郁,畏惧之情犹如寒冬刺骨。假如检验结果昭示她有孕,她真的能承受那份剔骨之痛吗?亲手割舍自己的骨肉,那无疑是残酷至极。
清晨的膳台上摆放着驼乳,她轻抿一口便搁下。陆天澄的影响力此刻彰显,他的目光既能令她欢心,亦能使她如处冰穴。
她现在便在这冰冷之地。
“用完再行。”见她心绪低落,陆天澄明白她所思,唤住欲离席的她,径直命道,“盘中的都吃下,你可以做到的。”
“无食欲。”顾清霜望他一眼,拿起背包。
“表哥早,霜霜早。”靳如烟轻步自楼上下来,微笑向二人致意。目光掠过两人的神色,微笑着走向桌旁,拉开椅凳。
“表哥,那盆花怎么样了?已经康复了吧?”她拿起奶壶,满是关怀的问道。
顾清霜始终未曾敢问,竖耳倾听陆天澄的回答。
“枯萎了。”陆天澄掷落筷子,起身离席。
靳如烟嘴巴微张,望着陆天澄,眼中充满惊骇。
顾清霜更是失落,穿上鞋子,低头朝外迈步。
身后的陆天澄取过聂尘递过的符鉴,对靳如烟吩咐:“今日霜霜要在你们仙院进行验查,你陪她一同去。”
“不是让聂尘同去么?”顾清霜问。
“女子相陪有何不可?”陆天澄反问。
顾清霜眼眶泛红,咬住嘴唇紧盯着他不移。
陆天澄心底微微一软,“待我办妥事务即前往。”
“无需了,无需你们陪我去,我会带回检查书给你。”顾清霜迅速奔向楼梯口。
司机立在那里等候,见她走近即刻为她开启车门。
“不必搭你的车,我去乘地铁。”顾清霜继续往出口走。
“顾清霜,进车!”他严厉训斥。
顾清霜步履更快了。
“顾清霜。”陆天澄驾车追赶,堵在门前挡住了她。
顾清霜转身望他,低声道:“多睡眠了,我想走一段,活动一下筋骨。”
陆天澄面沉如水,冰凉的言辞刺骨:“上车。”
“我自己会去医院,也无意为生你的孩儿。未来路漫漫,未知如何变化。你且放心,下午我一定到。”顾清霜拉开车门,倔强硬颈,不去看他。
陆天澄一脚踏下踏板,车疾驰而出。
“想不通也要去想,忍不下也要忍受,就是如此。”陆天澄在蓝琅隅公司门外驻车,扭头望向顾清霜。“无论你作何,记得你隶属于谁。”
“我只属于自己。”顾清霜跳出车厢,疾步向公司的门口冲去。
进门前悄悄回眸,只见他的车辆已远离。
顾清霜面色惨白,心中怒火如烧。
“顾清霜。”蓝琅隅站在三步之遥,和颜悦色唤她。
“蓝院长。”她调和心绪,挤出微笑,走向蓝琅隅。
“只叫名字就好,无需见外。”蓝琅隅微微一笑,“是陆天澄送你来?”
“嗯。”她捋顺秀发,垂眸低首。
“不满吗?因工作的琐事?”蓝琅隅笑容加深。
“不。”顾清霜摇头,笑容显现,“不过是嬉笑玩闹,蓝院长,我去部门了。”
“好。”蓝琅隅按下电梯层号,低语:“中午我会邀陆天澄用餐,我告诉他不要与你置气。”
“罢了。”顾清霜摇头,不愿再见到他。或许他又会强迫去医院,一想便憋气难耐。
“那你我两人一起?”
“我想请部门的前辈们。”顾清霜说。这人情交际她是懂得,讨好前辈才能让事务顺利进行。
“可你如今已是副部长,刘怡也将到位。她来之前,部门事务由你暂时监管。”蓝琅隅说道。
“我?资历尚浅!”顾清霜慌乱回应:“还是让她们管事吧,我向他们学习。”
“不用学,你的文章犀利过人,精通几国外语,他们可不如你。”蓝琅隅拍拍她肩头,鼓励道:“片刻后,我至你们部门宣读人事任命。”
“可我”顾清霜毫无把握,如此重托,生怕自己做不来。
“不信自身?”蓝琅隅问她。
顾清霜一息之间,定睛点头!信自己,可矣!
办公室内,众人因她的来到安静下来。想来都已风闻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