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洞庭湖,波光粼粼,水天一色,让人心胸为之一敞,史君山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君山。
“在这里住了半辈子了,平时没有感觉,今天才发现,这君山,这洞庭,真是天下最美之地啊。”
萧风淡淡一笑,他了解这种心情。任何东西,在知道今后再也见不到时,总会让人生出许多感慨,甚至连讨厌的人也是一样。
更何况,这里真的是很美,美得就像初恋一样,此后经年,它的美会一直出现在史君山的梦里吧……
“史君山,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嗯,近十年不算,十年前到五十年前这段时间里,是否有过高手向丐帮寻仇?”
史君山一愣:“我今年还不到五十岁,五十年前的事儿我说不好。不过四十年前,确实有过一次。
那一次,丐帮死伤惨重,北直隶从省到府到县,所有的团头都被人杀了,乞丐也被杀了不少,那是大明朝以来丐帮最大的一次惨案。
当时各地丐帮哗然,请我父亲带队前去处理此事。当时我还年少,并没有跟着父亲前去。
一个多月后,父亲回到家里,召开了一次省级和府级的团头大会,告诉他们,北直隶的事儿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起了。
父亲提名,大家从山东选了一个能干的府级团头,升任为北直隶的团头,去主持大局。
各省又把一些还没当上团头,但很有能力的人派到北直隶当各级团头,重新吸纳帮众,稳住了局面。”
萧风眼睛亮了起来:“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却静悄悄地处理了,明显不合常理。你父亲没跟你说起过原因吗?”
史君山点点头:“人多时我没敢问,等会议结束了,我才偷偷询问父亲,父亲叹了口气,却不说话。
我当时年少气盛,对父亲说,丐帮传承千载,高手如云,父亲的功夫,更是天下数得着的。
何况丐帮人多势众,自古以来那么多厉害的高手,也没谁敢往死里得罪丐帮的。
如今对方杀了丐帮一个省的团头,究竟对方功夫高成什么样,吓得丐帮都不敢再去追查了?”
萧风目光闪动,微微点头:“问得有理,你父亲怎么说的?”
史君山苦笑道:“我父亲这才告诉我,他这次带人到北直隶,其实查出了杀人的凶手。
不但查出来了,他还和对方动了手。那人功夫虽高,却也不至于就吓倒了丐帮,可那人并非江湖中人。
那人是锦衣卫的暗卫,虽然不是锦衣卫中的高官,但极受皇帝宠信,权利很大。
北直隶的团头和乞丐们,其实是他带着手下一起杀的,否则以他一人之力,也难以做到。
他告诉我父亲,若不是皇帝命令他适可而止,他还会继续杀。既然有了命令,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父亲知道此事牵涉宫中,所以不敢再继续追查,对方既然说了到此为止,他也只能偃旗息鼓。
我问父亲那人是谁,父亲却死活不肯告诉我。他说丐帮从根儿上就已经烂了,发生此事也是罪有应得。
我明白,父亲怕我年轻气盛,以后会去寻仇。对手既武功高强,又是宫中近卫,我可能会死,丐帮也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史君山说到这里,忽然问道:“萧天师何以知道此事?这件事当时虽然颇为轰动,但也只是在丐帮内部才知道内情。
后来丐帮各团头,严格保密,这件事很快就被遗忘了,这么多年之后,更是无人知晓了。
萧天师不过二十多岁,按理说无论如何不该知道此事,莫非天师的父辈祖辈,与此事有关?”
萧风摇了摇头,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当船靠岸边,史君山被人披枷带锁押走之后,萧风才淡然一笑。
“果然,若你真是被人残害才变成那样的,以你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是不会放过丐帮的。
原来,你是锦衣卫啊。四十年前,那就是先帝的锦衣卫了,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会放任你如此嚣张的复仇吧……”
丐帮之事已了,萧风凯旋回京。白天入宫汇报,晚上四处轮流赏月,忙个不停。
张天赐过来吃了顿饭,就火烧屁股似的跑了。因为他娘子有了,一下就从女强人变成了林黛玉,天天躺在床上找事儿。
一会儿嫌菜咸了,一会儿嫌汤凉了,把张天赐折腾得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胖乎乎的脸也瘦了一圈儿。
水姑娘有心替张天赐伺候,但张天赐坚持亲力亲为,表示自己服侍娘子是心甘情愿的,痛并快乐着。
萧风既替张天赐开心,也隐隐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别人还好说,柳如云盼孩子盼得望眼欲穿,天天拜送子娘娘,咋就没动静呢,差哪儿呢?
但万恶的帝国主义并没有给萧风太多思考“差哪儿呢”的时间,萧风刚赏过两圈月而已,藏区的求救信就送到了朝廷。
嘉靖看完信后,半晌无语,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砸断了一根拂尘杆儿。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些海外蛮夷究竟要干什么?好好管理自己的弹丸之地不好吗?
非要千行百里地跑来跟朕作对?大明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们窥伺的呀?
不就是土地广阔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