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无声祈愿,但姜柔毫无反应。任语轩垂下头,眼泪滚落下落,湿润了姜柔的手背。
一连三日,任语轩不离其左右,衣不解带,期盼姜柔醒来。
或许真被他的坚持感动,第四日清晨,姜柔久闭的双眼悠悠睁开。
她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眼前一切显得不真实,淡淡的福尔马林味萦绕鼻尖,姜柔疑惑皱眉,瞥见趴于床侧的任语轩。
“你怎么在这?”
她的声音轻若飘丝,刚出喉咙,江秋云就害怕地紧紧捂住双唇。
沙哑干涩的声音犹如风吹过的橘皮,又似长久未曾上油的机器,仅是听见便叫人浑身发毛。
好不刺耳。
任语轩被她的声音惊醒,看见她睁开的眼,喜出望外地跳起来。
“姜柔和姐,你真醒了!”
他疯狂拥她入怀,泣不成声:“姜柔和姐,你可知,医生都说撑不过这几天。我去叫医生。”
难道是回光返照?
被他紧紧拥抱,姜柔和笑摇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才讲了两句话,嗓子已如火烧般剧痛,任语轩见状不敢耽误,立刻奔向医务室找医生。
医生火速赶来,见床上的姜柔意识清明,惊讶之余急忙帮她检查身体。
任语轩焦急守在一旁,生怕有任何闪失。
终于,医生合上设备,在他的期待目光中,低声道:“真是奇迹。”
赞许道:“江姑娘的身体机能全数恢复,虽仍有高烧,只是普通病症,不出几日便会痊愈。”
说到这里,他又连连称赞:“江姑娘已然无恙,你无需担忧。”
多么动听的消息!
满心感激,村里的年轻人俊杰请医士诊治了伤重的姜柔和,恭恭敬敬地将医师送出门口,方始回到屋内。
得知姜柔无恙,这对他而言是海外归乡以来最大的喜悦。
笑容洋溢在俊杰的面庞,望见他满眼的慰藉,姜柔的眼底掠过一丝悲悯。“这几日,让你费心了。”她轻轻说道,“其实我无碍,全是医生夸大其词吓唬人,瞧,我不是好好在这儿吗。”
说话之际,她艰难起身试图坐起。然则几日未饱餐一饭,水源未进,身体早就虚弱无力。看出她躺着难受,俊杰立刻上前将她搀扶起来。甘凉的泉水润喉而下,她讲话的力气渐渐回归。
“姜柔姐,你怎么忽染重病?”俊杰关切地问道,“在外听到风声后,我匆忙归来。姜柔姐,你到底发生了何事,有人对你不好?”他问至此处,眼神中藏着隐隐杀意。
精神病患通常不受妥善照顾,他们已被视作精神病人,失去常人的智慧和身体机能。
大夫也往往对他们的忍耐有限。反正对他们恶待,世人也多半不信他们的讲述。看着俊杰仿佛预备找医生算账的神情,姜柔连忙拦住他,“不,是我内心有结,才会病发。
”说穿了,那就是心疾。她双目空洞望向窗外,神色恍惚,轻声道:“我曾是海城首屈一指的美貌女子,有过辉煌无比的生活,却被两人毁掉了一切。”
一是当年那个侵犯她的陌生人,另一人,是将她从高楼推下去的博雅。侵犯她的人如今是谁,她并不知情,然而把人推下高处的就是博雅,这事姜柔刻骨铭心。曾经的好奇令她询问博雅为何在屋顶徘徊,却遭博雅狠狠一推!那一跌,成了她终身的恶梦。“我会让她日子难过。”姜柔冷硬地说。“俊杰,你能理解我的心境吗?”
听闻姜柔语中的冷厉,俊杰攥紧了拳头。“我懂。”他低声道,“
姜柔姐天赐娇躯,假使不是她,你现在就不会这般模样。”这一切,都是博雅造成的!被侵犯、被幽禁三年,她还以为摆脱后能一切如初,哪料回来后世界已物换星移。
她的未婚夫成了别人的丈夫,连孩子都有了。
她想去霍家大宅讨个公道,却又遭博雅阴狠一推,从高处坠下。
从始至终,博雅都是个可恨女人!“姜柔姐,以往你常拦着我不让我报复,现在你应该不会阻止了吧。”
俊杰悄声说,“博雅那个贱妇,早该魂消魄散。要不是顾忌你,当初她在监狱释放时,我就会驾车撞死她。”
“撞死她又有何益?”姜柔回答,语气依旧冷漠。“死亡只是短暂的痛苦,活在悔恨中才是最大惩戒。”
她面色惨白,双眼空洞,像极地狱的邪魔。看到她的侧颜,俊杰皱眉疑惑。这意思是什么?
“我不再让你伤害博雅,相反,我要让她好端端活着,让她尝尝我这份生不得、死不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