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心头的百般心绪还没化为实质,拿的起放的下的费林林很快摒弃了那些多余的情感,神色淡淡说:“伸手。”
对方闻言,下意识把手递到费林林面前,她纤细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那一刻,陆延才发现自己会错意了,原来不是要牵手,好在姿势都差不多,不至于令他太尴尬。
费林林微微蹙眉,“你耽误太久了,当年就应该告诉我的……”
在她问出为什么离婚前,陆延打断,“能治吗?”
费林林被噎了一下,抬眸去看他冷淡的脸色,男人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种冷漠会让懦弱自卑的人不敢靠近,让狂妄自大的人心生恼火,但费林林的心性已经修炼得足够稳定,轻声说:“可以,但时间比较长,如果顺利的话,要三个月到半年。你每天晚上七点到十点有空吗?”
“有。”
“那我们晚上治疗,你还住原来那里吗?”
陆延冰冷的目光突然分毫不差落在她的脸上,确认她没有任何奚落的神色后,才低声应道:“嗯。”
费林林:“如果你确定要治疗,我需要收取适当的诊费。”
“没有我付不起的账单。”
“除了治疗所需账单,我还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现在还不确定,先把这个留着。我这几天会把治疗方法确定下来,到时候再联系你,你先回去吧。”
陆延突然想起在甲板上他试图和小里克交易时,那个小孩也用类似的话回答他,果然是跟在费林林身边长大的孩子,说话风格跟她一模一样,总是喜欢留三分余地。
男人面无表情看了眼手表,“还没到半个小时。”
费林林挑眼看他,“那我把它还给你?”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再说,言而无信不可取,你已经是孩子的母亲,应该严于律已,给孩子做好榜样。”
费林林真不知道陆延哪来的立场教训自己,略有些不悦,“小里克的教育问题我有自己的考虑。”
陆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猛然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他的目光从费林林纤细的手指移到了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沉默片刻,然后问:“他是你和谁的孩子?”
费林林略有犹豫,但还是温声说:“是你的孩子,但我不希望你和我争抚养权,这会对他造成伤害。”
她看不清陆延晦暗的眼底有怎样的情绪,但在她心底已经开始思考这句话的后果。隐瞒这件事固然能为她留出防备陆延的时间,但那不是她的作风,对于这种事情,她会在必要的时候光明磊落。
补充说,“对了,他知道这件事。”
这句话是有绝对杀伤力的,小里克既然知道陆延是他的爸爸,也见过陆延,却没有和他相认,这已经说明了孩子的态度,小里克也许对爸爸很失望。
陆延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我一定要抚养权呢?”
“他才四岁,正常打官司的话我的胜算会大一点,但是你的律师团就没有输过一场官司。”费林林坦白说,“我不知道,如果到了那个地步,我会让卢兴瑞按时付抚养费。”
陆延冷笑,“所以在你心里,孩子也是可以放弃的,是吗?”
男人神色还是正常的,但整个人就像个裂开的地缝,上扬的语调宣泄着他的愤怒。
费林林被他莫名其妙的愤怒砸了一脸,沉默片刻后说,“对于要坚持的东西,我从来就没主动放弃过,但有时候命运不会偏袒我,我对此也无能为力。就像以前你说离婚,我已经尽力和你磨合了,但结局还是不尽人意……”
陆延听不下去了,“够了。”
费林林能理解他的不快,当年离婚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实际上双方各有心思,而且那次离婚分走了陆延一半的财产,也许他会为此耿耿于怀。
沉默良久,费林林试图送客,“你要回去了吗?”
“还没到半个小时。”
费林林看看时间,还差五分钟。
陆延盯着她的动作,嘲讽出声,“三千万买不来你三十分钟吗?看来是我给你的离婚费太多了。”
费林林看着他,两人已经到了相顾无言的地步,坐在一起也丝毫没有任何暧昧氛围,进一步毫无可能,他偏偏固执地坐在这里,不肯离开。
她淡声说:“我来参加拍卖会是想把行书七言卷买下来送给师父,但这个东西超出我的预算了,好在沈鹤把赵孟頫的行书三札卷送给了我。”
没头没尾的几句话,是在委婉表达她根本没多么想要那三千万的行书七言卷,重逢完全出于偶然,行书七言卷没了还有赵孟頫的行书三札卷顶上。这个认知叫陆延的心脏像被老虎钳夹住了一样紧缩起来,桌面上的拍品仿佛在嘲讽谁自作多情,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刻,陆延只想把行书七言卷撕碎,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拆开富贵华丽的层层包装,只听得撕拉一声,他徒手把珍贵的收藏品撕碎了。
此刻的陆延无疑是恐怖的,他的气场前所未有的凌厉,眼中蕴含着某种风暴,也许下一秒,他就会扑过来把费林林撕碎。
费林林直视男人的眼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