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
她甚至都没有开口,他便已经那样做了。
她低低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人死了,总是要哭丧的。这个时候,她哭的很合情合理。
柏庆侯被游侠刺杀,在雍州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那段时间,盛京派专使过来了解情况,雍州城封城七日,听闻那个游侠被一路追杀,满身是伤地逃到了南边,最后一次据说是芦苇荡埋伏,那人身中数剑,消失在了冬日的湖水里。
再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听过任何有关月四的消息,就连同姓的人都没有听说过。
她后来回了一趟小院,院内积满了落叶,布满了灰尘,里面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唯有桌子上放了几包蜜饯和点心,因为时间放的太久,点心早就已经坏掉。
她打开包裹蜜饯的油纸,尝了一颗,腌渍的梅果在舌尖泛开,酸中带着微甜。
柏庆侯死后,皇室除了心腹大患,其他世家也终于有机会冒尖,重建九洲世家格局,曾经盛极一时的柏家便这样被皇室和世家大族联手吞下了,后来世人提起,总要可怜一下她,觉得孀居的妇人,就如同浮萍一样无依无靠,陛下心疼她,接她回盛京寡居。
没有人再提及那个消失的游侠,以及那短暂的十五日时光。
长公主殿下回过神来,觉得眼睛微涩,一定是年纪大了,喜欢追忆往事。四十年了,她没有回帝宫,而是寡居在城外的行宫,那人若是还活着,总该找过来,即使是问她一句,当年她是不是在利用他。
然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叩响那道门,也没有人回到雍州城的那间小院。
她知道,这是她要还的债,也是她这一世的执念。
她今日本不该来此,但是却依旧来了。活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就无所畏惧,诸事看开了。
长公主冲着屋内的年轻女娘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听闻女娘姓月,来自南疆,不知道要来讨什么债,是为父母族人讨的吗?”
这一路走来,她也听闻了不少月明歌的事迹,也许他真的没有死,而是在南疆隐居了下来。
明歌见她气度雍容华贵,貌美如花,腰间的玉珏上刻有皇室的徽记,跟谷霁送她的那一块极像,想起和谷霁闲聊时,曾听他提过自己有一个姑母,性格娴静淡薄,却也有着不输男儿的杀伐决断。
他心情起伏不定时,去姑母那里静坐喝一盏茶,便能平心静气。
明歌猜出她的身份,却不知她的来意,点头微笑道:“只是讨一些陈年旧债,有的收的回来,有的收不回来,更像是了却一桩心事,不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刑部侍郎父子已经清醒过来,看见大长公主,连忙上前去行礼,低声提醒道:“这位是大长公主殿下。”
林家兄妹惊的嘴里的茶点都掉了下来。明歌笑容未变,风眠洲依旧是清雅和煦的模样。
大长公主摆了摆手,走到桌前,淡淡说道:“我不过是孀居的妇人,路过此地,听闻女娘这里的茶香气悠远,不知道能不能讨一盏茶喝。”
明歌起身为她倒了一盏茶:“夫人请用。”
大长公主喝了一口温热的茶,只觉得那茶香沁人,带着一丝的苦涩,苦中又泛着甜,像极了她这一生。
大长公主不说话,明歌也没有出声询问,众人看着这诡异的局面,硬是憋着没说话。
一盏茶喝完,大长公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女娘可认识月四?”
四长老?明歌瞳孔微缩,大长公主跟四长老也有旧恩怨吗?
众多长老们,三长老管刑法,最是严苛,对待小辈一视同仁,谁犯了错都得责罚,大长老管礼教,心肠最软,时常给她们小辈偷偷放水,六长老嗜酒如命,最是潇洒自在,四长老管钱财,最是视财如命,整日在藏书阁内翻阅典籍,想找出老祖宗藏在各地的宝藏,看还有没有没挖出来的,总之她这么爱财,就是受四长老的影响。
阿娘说,四长老以前来中洲游历时,被人骗光了钱财,过的很是辛苦,所以才爱财。一路乞讨回南疆的人,爱点财,很正常。
明歌迟疑地问道:“夫人认识我四爷爷?”
若是当年四长老来中洲历练时认识大长公主这样的人物,也不至于乞讨回南疆吧?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大长公主闻言,指尖一颤,多年来一潭死水的心境陡然起了涟漪。四爷爷?所以,他真的还活着,一直隐居在南疆,娶妻生子过着平静的生活,并且养出了月明歌这样的女娘?
她捏紧指尖,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嗓子微哑:“当年有过一面之缘,你是月四的后人?”
明歌弯眼笑道:“我四爷爷一生未婚娶,并无子嗣,按年龄的话,他是叔叔也可以,我喊四爷爷是因为他在族中的地位比较高。”
明歌意有所指道:“夫人是怎么认识我四爷爷的?”
风眠洲淡淡看了一眼大长公主,突然想起一些皇室传闻。
竟然一生都未婚娶吗?大长公主神情复杂,许久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说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四十年前,皇室为了拉拢世家大族,将我下嫁到雍州,嫁给了当时权势倾天的柏庆侯。
柏庆侯为人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