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明歌丝毫没有睡意,坐在窗前,听着外面狂风刮过的声音,驿馆大厅内,火炉里的炭火滋滋地燃烧着,流放的犯人和没钱的行商就窝在大厅内,用一床破旧的棉被铺在地上,围着火炉睡觉。
她起身敲了敲隔壁的门。
风眠洲还未睡下,只穿着月白色的寝衣,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破旧的桌前批阅着九洲各地传递过来的消息。
这些消息最新的都是七日前传过来的,西北和九洲之间如同两个世界,明明地图上相隔不远,却远的无法企及。
“怎么还没有睡?”风眠洲见她进来,微微一笑,示意她坐过来,然后伸手将桌案边的炭火拨弄的更旺一点。
“是屋子冷睡不着,还是被子盖的不舒服?出行之前应该给你带一床真丝的锦被。”
明歌坐到桌案前,看着桌子上的各地消息,风眠洲对她从来没有任何防备,书房任她进,风氏的机密消息也任她看,有时候明歌不知道这人是傻还是呆。
他这样,以后很容易被人骗的。
“我哪里有那么娇贵,我又不是从小养在闺中,我八岁的时候就漫山遍野地跑,下山去打酒喝了。”明歌眼眸弯弯。
风眠洲低低一笑,说道:“我忘了,你以前晚上夜钓,困的不想回去,就睡在我搭的小木屋里,还抢我的被子,把我撵出去。”
明歌脸颊发烫,笑盈盈地说道:“年少无知,郎君莫要记在心上,不如我以后赔你一床锦被吧。”
风眠洲眼眸微深,心绪被撩拨的稍稍躁动,她知不知道,赔锦被是什么意思?女娘唯有陪嫁的时候,才会陪嫁锦被!
“以后再说吧。”
明歌见他不知为何突然不高兴了,撇了撇嘴,看着一桌子的信息,都是有关血藤叶和祁连山守山人的零星情报。
“大长老不在甘州城?”
明歌捡起桌子上的一条信息,惊讶道:“这消息准吗?”
“月老先生确实没有进城,极有可能在甘州附近的山野中,这一路过来,你有看到大长老给你留的信息吗?”
明歌摇头:“反正大长老挺怪的,让我送信到空灵谷却不知道位置,而且我在中洲根本没有捅出篓子,他竟然亲自出山来寻我,到了盛京又不见身影,总之哪里都很怪。
最奇怪的还要属我阿娘,我给阿娘寄了那么多信和特产,她竟然没有回我。”
明歌恹恹道:“我现在已经是无人疼爱的小草了,阿娘都不要我了。”
风眠洲扶额失笑,她这般古灵精怪,在九洲闹出那么多事情来,竟然还怪她娘不给她写信。
“明歌,有没有可能,你阿娘没有写信骂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明歌:?
明歌悲愤地控诉:“风眠洲,你变了!!!”
风眠洲眼眸含笑,多日沉闷的心情被她治愈,淡淡笑道:“如果那刀客给的信息是准确的,空灵谷是避世隐居的药谷,很有可能跟你们大月国祖上就有关系。
既然不知道大长老的用意,等我们去了空灵谷,这一切总会水落石出的。”
他觉得,这不仅仅是大长老的意思,也很有可能是明歌阿娘的意思,明歌有不得不去空灵谷的理由!
正好血藤叶也极有可能出自空灵谷!
明歌狠狠点头:“那我们便去闯一闯空灵谷吧,正好可以写进我的中洲游记里。”
风眠洲将桌子上的纸条尽数扔进炭盆里烧掉,淡淡说道:“睡吧,明日我们还要进山。”
明歌看了看他的房间,不知道为何觉得他的房间温暖的多,磨磨蹭蹭道:“我想睡这里。”
风眠洲点头:“嗯!”
风眠洲添了几块银炭,将炭盆里的火拨弄的更大一些,抬眼之间就见明歌已经背对着他,缩在驿馆简陋的床上睡着了,满头青丝流泻一枕头。
他帮她盖了盖被子,定定地看着她半缩在被子里的小脸,想提醒她男女之防,却又清醒地沉沦着。
很多时候,他很羡慕明歌,活的自由自在且不受世俗的拘束。
风眠洲打开房门。
风三往里面看了看,低声说道:“郎君,女娘睡在这里,您睡在哪里?”
虽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条件艰苦的时候是没有男女大防的,但是女娘这般撩拨郎君,若是以后拍拍屁股走了,这让郎君以后怎么办?
风眠洲垂眸,淡淡说道:“那日杀人惊到她了,她这两日夜里都睡不安稳,你去隔壁将棉被拿过来,铺在地上,我睡地上。”
风三一惊,轻声问道:“女娘不会没杀过人吧?”
拥有那般神鬼手段,懂得玄门阵法,又能驱使毒物,竟然没有杀过人吗?
风眠洲点头:“无论她从小学到了什么本事,她也只是一个女子,没有人天生就爱血腥和杀人,说起来是我们连累了她。”
若非因为他的缘故,明歌本可以不布下那些阵法的。这几日她虽然表面一直笑呵呵的,但是私底下的时候十分的落寞,而且她好像开始想家,想她阿娘了。
中洲这样腥风血雨的地方,能将天真纯善的人侵蚀的面目全非,一点也不适合明歌。
风三点头,飞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