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想要问陛下。”
“说。”
萧缭咬牙,一字一顿地问出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人都不敢问的那个问题:“陛下,风眠洲还活着吗?”
秋慕白低低笑出声来,凤眼凌厉,脑袋犹如被人拿铁锤锤,被针扎一般,剧烈地疼起来。
帝王冷酷呵斥道:“萧缭,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朕的臣子,不是大夏朝的旧臣,也不是风家的臣属,你如今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朕的?”
“陛下。”萧缭跪在龙榻前,扶着深黑的龙袍,哽咽道,“臣是以萧家五郎的身份来询问的,十年了,是生是死,总要有一个结果,臣也是代高塔上的梦山道人问的,陛下就不希望她能走下众生塔,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吗?”
正常的生活?秋慕白按着生疼的脑袋,厉声道:“你去见过明歌?”
萧缭:“臣想带明歌出塔,她不肯。明歌师承大国主和大月国的三长老,身上有不少的灵丹妙药,陛下头疼难忍,不如告诉明歌真相,万一明歌愿意为陛下诊治呢?”
秋慕白疼的脸色惨白,闻言低低地笑出声来,看了一眼萧缭,示意他去拿桌子上御医配的药丸子,这药丸子吃下以后只能缓解疼痛,而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失效。
这些庸医也就只有这些本事了。
秋慕白吞下两粒药丸子,看向众生塔的位置,那塔真的很高,他在帝宫内就能看见,塔上居住的人像是天上的明月,遥不可及。
帝王嗤笑道:“萧国公,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这世上最希望我死的人是谁?明歌是不会为我诊治头疾的,朕也不想治,朕希望能死在她的手上。”
萧缭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疯的不能再疯的帝王。
“看朕做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帝王吞下药丸子,感觉那股疼痛终于过去,他能换来短暂的安宁了。
秋慕白站起身来,冷冷说道:“要想知道风眠洲是生是死,就随朕来。”
萧缭瞳孔一缩,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跟在帝王身后。
高祖陛下屏退了所有人,内侍、铁甲卫,与权倾朝野的萧国公一起走出承明殿,沿着空无一人的长街走去。
走过一宫又一殿,然后走到了荒废了十多年的紫宸殿前。
萧缭还记得当年紫宸殿前是何等的热闹和喧嚣,无数的新政和理想都出自这里,他那一年几乎将紫宸殿当成了自己家,陛下还曾让他在偏殿留宿,后来大夏朝覆灭,陛下在这里自戕,紫宸殿便彻底地落幕。
萧缭脚步有些不稳,死死地攥紧拳头。
“不敢进?朕记得十多年来,你从未进过这里?小孤山上你倒是常去。”秋慕白见他脸色发白,凤眼闪过一丝的幽暗,“知道谢书是怎么死的吗?”
萧缭摇头。
“因为她以为自己是后宫的主人,想查风眠洲的下落,想拿风眠洲来拿捏朕和明歌,人的野心和实力不相匹配,下场只有死。况且明歌希望她死。”
帝王站在紫宸殿前,淡漠说道:“你们是不是都在猜,风眠洲就藏在这座宫殿内,藏在前朝陛下自戕的寝殿内?朕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秋慕白推开那扇布满灰尘的殿门,院内长满了野草,老树被雷电劈中,断成两截倒塌在地,拦住去处,到处都是荒草、蜘蛛网以及灰尘,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
萧缭伸手推开紫宸殿的门,腐坏的木门应声而倒,殿内尘土飞扬,帷幔飘落在地上,陈年血迹早就凝固成黑色,没有人,没有脚印,甚至没有活人的气息。
萧缭双眼刺痛,那血迹,是谷霁的血吗?就算风眠洲真的被陛下囚禁于此,那也早就是一具干尸了。
“谢书派人来扰了紫宸殿的魂灵,朕就寻了个由头杀了她。若非生在皇家,朕也是愿意和谷霁做朋友的,他死后,朕封了紫宸殿,愿意给他一处栖身之所。”
帝王冷酷说道:“所以,风眠洲从来就不在紫宸殿,你们所有人都不如明歌聪明,她从来不问朕,也不会做夜扰亡灵的蠢事。
不过他确实来见过朕,就在十一年前,那是二月里,早春的第一朵花盛开的时候。”
秋慕白想起久远的过去,一袭青衣、风雅无双的世家郎君入宫时的情形,那时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要杀风眠洲,他依旧入宫了,并非是求他,而是将他的那些治国新政以及天马行空的理念告诉他,那是怎样的宏大愿望,若是他的理念一一实现,大盛朝必是古来今来最强大的王朝,他也将成为千古一帝。
这就是他佩服这个师弟的地方,即使这么多年了,他内心唯一承认的师弟和挚友也唯有他一人,其他人根本就不配与他相提并论,和风眠洲比起来,满朝文武蠢的令人发笑。
不过是一群蝇营狗苟,终其一生都想攀登权势高峰,渴望填平欲望的人,可笑的是,他们终其一生都想上山,而他则是从巅峰下山的人,上山的人何其愚蠢,妄图嘲笑下山的神,所以这些年,对风眠洲新政不满,对他不满的人,他也一一都杀了。
久之,无人敢再提风眠洲,以为这是帝王的逆鳞,可笑至极。
除了明歌,世上无人懂他,但是她懂,却从未将他看入眼里,放入心里。
帝王低低自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