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漳县城外二十里,清凉寺。
晌午,阳光透过了浓密的树冠,落在了坐在台阶上的苏玉宁身上,留了斑驳的光点。
女扮男装的苏玉宁此刻神态轻松,她的手里捧着一大碗素面,正吃得津津有味。
盐枭张家和海州各衙门的人封堵住了他们回陈州的路。
苏玉宁他们短时间内没办法回到陈州,只好携带着伤员秦烈等人上了清凉寺暂时落脚。
当她表示愿意捐献五百两白银的香火钱后,清凉寺的住持当即热情地将他们安置在了寺庙的后院。
清凉寺虽然名气不大,仅仅是一座香客很少的寺庙,可实际上清凉寺在临漳县却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府的人,对于寺庙都是无比虔诚的。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胆敢去打扰了寺庙的清静。
清凉寺距离临漳县城很近,官道就在山脚下,这里实际上并不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可苏玉宁故意的反其道而行之,玩了一招灯下黑,藏身在了这里。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正在吃面的苏玉宁转头望去,只见梁大虎大步而来。
苏玉宁他们一行人昨夜抓了盐枭张家的主事人张德昌,而后又打着张家的旗号突袭了临漳县官驿,杀了知州安琦。
他们天快亮的时候这才携带着五花大绑的张德昌潜回了清凉寺,可以说累得够呛。
“大虎兄弟,醒了?”
苏玉宁笑着和梁大虎打招呼。
梁大虎回应:“这叽叽喳喳的鸟雀吵得我睡不着。”
梁大虎这一次本是带人过来接应苏玉宁回陈州的。
最终却被苏玉宁说服了,一起干了一票大的,准备干翻张家,夺取海州的盐场。
“饿了吧?”
苏玉宁说着,对着不远处冒着炊烟的灶房喊了一声:“小王,给大虎兄弟也煮一碗面。”
“哎!”
灶房内探出了一个年轻人的脑袋,他笑着说:“虎爷,您稍候,我这就煮面。”
“不急。”
梁大虎摆了摆手,在苏玉宁旁边坐下了。
自从苏玉宁他们上了清凉寺后,这清凉寺的住持等人就相当于被软禁了。
除了供奉着菩萨的大殿外,其他的地方都是由苏玉宁手底下的人接管了,包括灶房等。
看在苏玉宁五百两银子香火钱的份上,住持和沙弥们倒是颇为配合。
“苏姑娘,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现在他们已经抓了张家的主事人张德昌,并且打着张家的旗号,杀掉了海州知州安琦。
梁大虎并不知道苏玉宁后面的计划,他的心里没底,所以过来问一声。
“经过了连夜的审问,张德昌已经交代了他们这些年贩卖私盐的事儿。”
“据他自己交代,他的靠山除了海州知州安琦外,还有原节度府长史林家等人家族,这些家族或多或少都掺和了私盐生意。”
“至于这些家族到底是他们家族主事人点头的,还是手底下的人暗中掺和的,这个就不清楚了。”
张德昌作为私盐贩子的头目,在海州一直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几乎垄断了大小盐场。
实际上张德昌仅仅是一个明面上的人而已,在他的背后则是有大大小小的家族掺和。
张德昌作为私盐贩子的头目,名气不小,可面对苏玉宁他们的审讯手段,仅仅一个时辰都没撑住。
他就像是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那些事儿全部抖落了出来。
苏玉宁如今不仅仅搞清楚了张德昌他们贩卖私盐的去处,各方面的关系也都理清楚了。
苏玉宁吸溜了一大口面条。
她缓缓地道:“现在有了张德昌的交代的这些供词,我们就可以借此大做文章。”
“怎么做文章?”
梁大虎一向喜欢直来直去,他懒得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
“我们原本是想杀了海州知州安琦,栽赃嫁祸给张家,将事儿闹大,引节度府介入,用节度府的力量去打击张家的私盐势力。”
“到时候海州乱起了,以方便我们浑水摸鱼,趁机夺取海州的私盐控制权。”
“可现在有了张德昌的这些交代,那张家就更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梁大虎挠了挠头,有些没听懂。
苏玉宁望着梁大虎那疑惑的小表情,微微一笑。
她解释说:“江州动乱,林霄等一众大家族在东南节度府内任职的大人物几乎被一锅端了。”
“节度使江万城仅仅是安抚了一番他们这些大家族,并没有让他们这些家族的人接任那些重要的位子。”
“反而是另外擢拔了另外的一批人接替了长史、营田使、兵马使等位子。”
苏玉宁分析道:“这足以说明,节度使江万城是有意为之,想要遏制这些家族的势力和影响力。”
“我甚至怀疑,林霄等人的死,可能和节度使江万城也脱不了干系。”
梁大虎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些话,这让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一般,听得津津有味。
“如今张德昌交代,林家等家族都掺和了海州的私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