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宁才人宫中传出的声音,崔袖的目光看了过去,她的眸底情绪淡漠,她将秋风和春风都带走了,而孩子却放在寝宫里叫奶婆子照看着。
崔袖知道,自己这一趟去了,她的孩子会被宁才人换走,既然宁才人这么想要狸猫换太子,那她便顺了她的心意。
这也算是以退为进,给她的孩子换一条相对平稳的成长环境,他不会受到特别多的关注,也可能被人忽视,经受他那个年纪不应该经受的苦。
崔袖想到这里,心里莫名绞痛一下,原本刚生完孩子,身体就虚弱的很,若不是她从前有练功的底子在,怕是现在连床都爬不起来。
崔袖的眸光转向了自己的寝宫,心中无时无刻念着她的诚哥儿,虽然她心有不忍,但为了长远打算,她必须要狠得下心去。
步撵起驾后,留给储秀宫的只有崔袖的背影,高低起伏的渐渐远去,春风和秋风跟在身旁走着,崔袖淡然的眸光一去不复还,深沉的目光随之而来。
她会永远记住今日,她不管这里面有多少的巧合,又有多少的算计,只要是迫使他们母子分开的人,她都不会轻易的放下。
生在这皇宫里,谁又能独善其身呢?所有人都在斗,都在争,纵使她一点也不动,也会成为某些人的绊脚石,眼中钉,肉中刺。
既然这样,她倒不如顺着一些人的水去推另一些人的舟,这些人不是喜欢斗吗?那她就给她们搭个戏台子,为她们助助兴。
到了祈年殿外,步撵便不能再进去了,翠竹转身对崔袖说道:“嘉妃娘娘,这步撵只能到这了。”
“剩下的路还请娘娘走上去了。”翠竹客客气气的同崔袖说道,但是心里是憋着坏的,她明知道崔袖刚刚生完孩子,上楼梯于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一场试炼。
一旁的春风和秋风见状,刚想要为崔袖鸣不平,崔袖便开口道:“春风,扶本宫一下。”
崔袖知道,如今这条路她是不得不走,翠竹是奉了皇后的命,也是得了皇上的默许,这一切都是皇家的人想要给她和他们崔家一个下马威。
也有可能是她多想了,皇上和皇后并没有这个意思,他们可能是不知道她刚刚生完孩子,便急匆匆的派人叫她来。
可这现成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纵使皇上没有给他们崔家下马威的意思,她也不能辜负了这次机会。
她要走上去,并且要板板正正的走上去,不能给他们崔家丢面子,也不能给皇上“丢面子”。
要叫全京城的达官贵人看一看,皇上是如何“特别”对待他们崔家的,这封赏还未见,就先让崔家人受罪了。
崔袖知道,皇上是想要做一套爱戴臣子的戏码,可这做戏也不是随随便便的,那也得用心去做,这糊弄了事可是不行的。
春风扶着崔袖下来,秋风走在另一旁,翠竹走在最前面,领着她们三个,便往上走着。
刚开始的几步崔袖还能接受,越是到了后面,崔袖白皙的额头冒着细微的冷汗,她死死的握着春风的手,春风察觉到了自己娘娘的不对劲,便低声询问道:“娘娘,你还好吗?”
“若是不能走,春风背着您上去。”春风见崔袖的脸色不太对劲,她心里担心,便提出要背着崔袖上去的建议,她是心疼她们家娘娘,刚刚生完孩子,还要到这受罪。
这生孩子不容易,生完孩子那是更加不容易,要好好的养着,不能受累受寒,若是养不好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怕是往后都不能再生育。
先撇开生育一事,就是这身体也断不会恢复到从前那般了,整日咳嗽那是跑不掉的,也是不能受一点凉,不然就会头痛。
“无碍,本宫可以走。”崔袖当即拒绝了春风,她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即便是到了,她也不能停下来,这做苦肉计的人,怎么能半途而废?
若是功力不到了,那就会有人看出假来,很多事情的成败就是在那一点细枝末节,考虑周到了那边能成事,考虑不周到那便是功亏一篑。
崔袖要走上去,并且要给人一种无碍但又有碍的感觉,无碍是她不能丢了嘉妃的气势,不能丢了他们崔家的脸面。
有碍则是要叫人看看,皇上是如何对待有功之臣的家眷的,是如何对他自己的妃嫔的,是如何不知道体谅人的。
纵使皇上可以将责任推脱给皇后,皇后被迫接下了这个担子,那往后皇上和皇后也会离心离德,这对她来说也是个好局面。
与此同时,储秀宫那边,宁才人也醒了过来,她吩咐夏至将她的孩子抱来给她瞧瞧。
夏至将孩子抱到宁才人的身边,她虚弱的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孩子,开口道:“孩子身上可有什么记号?”
宁才人这打定了主意要将孩子给换了,可在换孩子之前,她得要知道,如何去认出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
比如那里有什么胎记,亦或者是有什么特别的痣,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与众不同的,宁才人相信,她的孩子也是。
“回娘娘的话,小皇子的脖子后面有一颗黑痣,刚刚奶嬷给小皇子擦洗的时候,奴婢看到的。”
宁才人听了夏至的话,她示意夏至将孩子的那颗痣露出来给她看看,夏至当即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