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三伯,你就别试探我了。再让你说下去,我非得后悔不可。”
张家善气呼呼的:
“怎么是试探?就不兴我可惜?”
张知劲没跟他犟嘴,转头望向郭大儒:
“先生看呢?”
郭大儒沉吟片刻,方道:
“从龙之功不是那么好争的,输了的话不牵连九族那是皇恩浩荡。就是侥幸赢了,为他人做嫁衣还算其次,就怕命运不济折在半路上,这才是得不偿失”
这事不是稀奇事,远的不说,就说如今跟着当今打天下的一批功臣就有很多死在开国前。
虽然圣上没亏待他们的家人,可哪有自个活着且功成名就强?
再则,家人和家人也不一样——儿子是家人,兄弟侄子也是家人。还有一家子父母兄弟姐妹死绝了,便宜外三路的亲戚的。
当然这都只是其次,最关键的是:
“贵妃和十一皇子母子看着不是贤后良主之像啊!”
他长叹一口气:
“要老夫说,有那份闲工夫还不如多多教导一下后辈子孙,到底进学出仕才是正道。”
张知劲叔侄赞同,三人又说了好半天话。
张知劲回家,刘二女着急的迎上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个不停:
“怎么回事?没事吧?”
张知劲拍拍身上的雪,把外面的衣裳脱了,反问:
“不是让伯书给你捎信了?”
刘二女嗔怪:
“他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说的清?”
其实是她想听张知劲亲口说了才放心。
“没啥大事。我饿了,咱先吃饭再说。”
刘二女只得按捺住急躁的心情,添柴下了面条,然后捞出来浇上炒好的白菜南瓜豆腐粉条乱炖大锅菜。
草草的吃了两碗,张知劲自发去收拾锅碗瓢盆,刘二女坐在炕上喂养福圆,好不容易一切安排妥当,两人坐下好好说话时天早就已经大黑了。
未知的才可怕。既然弄明白怎么回事,便无需隐瞒。而且还能拿出来说道说道让刘二女增加一下见识。
半响,刘二女听明白了:
“……所以是他们想拉你去帮那什么西宫娘娘?”
京城、皇宫、皇帝贵妃什么太遥远了,对乡下人来说基本属于天方夜谭。刘二女对后宫娘娘的位分更是稀里糊涂,她也只在唱戏的时候听过什么东宫娘娘西宫娘娘的,至于这两者怎么分别大小,东西东西,东在前,那自然是大老婆,其他的西宫,南宫,北宫自然是小妾了。
张知劲无语,没再纠结什么东宫西宫,而是跳过这个话题,愧疚道:
“我推辞了倒没什么,说句狂妄的话,反正当年该见识的见识了,该享受的也享受了。只是委屈你们母子了,原本能做太太夫人公子小姐的,以后若子孙没出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自觉对不住妻儿老小,岂不知刘二女反倒松了一口气。
别看两人都是二婚,可这世道就是对女人更严苛。比如两人此时和离,张知劲离了再娶一个不说家世如何,一个黄花大闺女这是妥妥的。
而刘二女离了张知劲,就是能嫁出去,也不过是鳏夫和光棍,家里的情形和如今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还是乡下,如果张知劲官复原职,刘二女更跟他没法比。
再则,刘二女很有自知之明。
就凭她如今的本事,张知劲倘若官复原职了,就是她暂时坐实了当家太太的位置,迟早也不过是被人害死或者当个下堂妇。
她如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真不想出什么变故。
刘二女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如今的日子真的不错,俺做梦都没想过。就是你”
她抬头飞快的看了张知劲一眼,然后低下头道:
“你若是……有啥想头……不用顾及俺们母子”
说着,不知不觉间已是心如刀割,剩下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张知劲心中一震,心里酸酸的:
“怎么,这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你这媳妇也太狠心了吧?”
刘二女赶紧辩解:
“哪有?俺只是不想你后悔——你不该待在乡下。”
张知劲用袖子给她擦擦泪,温言安慰:
“行了,别哭了,我那儿也不去,就守着这个家。你呀把我想的太厉害了,其实外面比我本事大的人一抓一大把,要不然今天人家能随随便便放我回来?不过是试探一二罢了,你把我想的太重了。”
刘二女不相信:
“你就没动心?”
怎么没有?见到利达三兄弟时不可否认他动心了,到底哪个男儿不想顶天立地扬名立万,但当他知道这一切前提是要投奔贵妃时立刻就如大冷天被泼了一身凉水,不仅身体的热气没了,就连心都哇凉哇凉的。
当然这些心思就不适合说给刘二女听了,毕竟她心思重,说多了也是让她心里不安。
于是,他一挑眉,反问:
“你说呢?”
刘二女被问住了,她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她哪知道?不过管他动不动心,只要他不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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