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的话很犀利。
甚至可以说,他在怀疑楚轫的人品,在怀疑镇北侯府的立场。
但是楚合意发现,谢凛说出那样的话,并没有发怒的迹象,也不是在故意刺她,倒像是在跟她了解事情的真相而已。
有一瞬间,楚合意仿佛看到前世的谢凛,他对她从没有怀疑,没有愤怒,即便有误会,也只会冷静地和她沟通,了解事情的全局。
或许他是愤怒的,也是怀疑的,但他克制了。
楚合意道:“我让人把四哥喊过来,我们都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再做定论。”
楚轫是半夜到达谢府的,三人在谢凛的书房里,呈三角态势。
楚合意道:“四哥,上次你帮谢三爷送书信到宫中,结果如何?”
楚轫看看楚合意,又看看谢凛,感觉很尴尬。
他以为这件事不需要给谢凛回应,时间长了,谢凛就会知晓,他献上去的计策没有被皇帝采用。
若是叫他来告知谢凛皇帝的反应,他简直觉得难以面对谢凛,难以把皇帝说的话如实转告,因为那样太残忍了。
因此,他选择冷处理。
谁知今日被喊到谢府来,他一来就知道肯定为的是那件事。
楚轫非常愧疚地看向谢凛:“很抱歉,谢三爷,皇上说您的计策不能解他忧愁。书信是当着我的面拆开的,皇上是当着我的面回答的。我一直不知如何告知您这件事,所以……请您原谅我在这件事上的无礼,我并非有意为之。”
楚轫觉得,他犯下的错误就是无礼而已,而且还是为了照顾谢凛的面子,才不得不如此。
谢凛道:“但是据我所知,我所出的计策被丞相手底下的人用了,那人名为路开,他从七品御史一跃成为吏部尚书,并且带着我的计策前往西戎,此时恐怕已经到达西戎。”
楚轫大惊:“怎么可能?你所献计策是什么?”
谢凛:“一,花重金收买西戎大臣,让该大臣到西戎君主面前恳请君主,一定要派他们的将军支援南祈,联手打败大启,削弱大启权势。”
楚合意:?
楚轫:??
谢凛:“二,花重金收买西戎君主身边可信之人,让此人告知君主,他们的大将军与南祈大将军已经被大启收买,此次请求支援南祈,是为了和南祈将军一起带兵投降大启,因为大启承诺南祈和西戎将军,若投降,许封侯。
“三,南祈大将军与西戎大将军,向来惺惺相惜,二人关系匪浅。此计一出,西戎君主定然震怒,不可能再让他们的大将军带兵支援南祈。”
楚合意接话道:“路开此去西戎,就是拿了你的计策前往,收买西戎大臣以及君主身边可信之人?”
谢凛颔首:“据我手下人告知,确实如此。”
楚合意看向楚轫:“四哥,你送书信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说来。”
楚轫已经如霜打的茄子,脸色发白,把那天入宫见皇上,遇到丞相的事情,全部说了。
楚合意倒吸一口凉气:“很显然,书信被丞相调包了。”
楚轫:“但是我看得很清楚,丞相摔倒之时,手里拿着那封书信,摔倒之后还把那封书信呈给皇上了,不曾更换过。”
谢凛道:“紫宸殿上必定有丞相的人,在你们全都入内室,看着太医给丞相处理伤口之时,那书信被调换了。”
楚轫咬牙切齿,眼眶顿时红了:“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为何还要如此!”
楚合意摁住他的肩膀,安抚他:“四哥,你性子单纯,料不到丞相会有此计,不要太过自责。”
楚轫难以原谅自己,他看着谢凛:“我有罪,断了你的仕途之路,你惩罚我!”
他膝盖一弯便要跪下来,谢凛眼疾手快拦住他:“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我们便不要互相责怪,反中了恶人奸计。丞相与他手底下的人,想要拿走我的计策,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是的,他在书信之上做了手脚,触碰书信之人中毒之后,肉会腐烂,半年不愈。
若是书信到达皇帝手中,他会悄悄给予解药。但若是旁人……便会留下证据,等着他入仕那天,将他们挖出来。
对于谢凛的宽敞胸襟,楚轫十分感动:“此次是我对不住你,算我欠下你的,来日三爷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我,上刀山下火海,楚轫在所不辞。”
谢凛:“好,我记下了。”
看向楚合意,谢凛忽然道:“世安侯并非良人,合意姑娘不要选他。”
楚轫:???
他是不是应该出去避一避?
楚合意也有些意外,谢凛这么说,是在吃醋吗?
她的心控制不住地狂跳,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因为下一瞬谢凛从书桌里,抽出一沓纸递给她。
“这是世安侯所做的恶事,可惜尚未有充足证据,合意姑娘若选择他,只怕等于入火坑。”
楚合意与楚轫凑在一起看,看到上面世安侯的恶行,简直触目惊心,楚轫差点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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